剎師
蘭山大悲塔地下,為春秋剎所在地。
為盡快醫治好身上的傷,沈鶴亭離開花府來到此處。
喬明遠的死因錦衣衛查不清楚,沈鶴亭臨走讓花紜把卷宗調給他。約定一日之後花紜來蘭山,他會告訴她喬明遠所中何毒。
花紜一晚上都如坐針氈,沈鶴亭逃出楓林寺這麼多天,竟沒傳出一點兒關於李懷玉的訊息。花紜猜他偷偷謀劃更大的計劃,便跟投桃商量給仁壽宮再加兩層暗衛。
經過交承所一案,她現在連錦衣衛都信不過。算是明白為何沈鶴亭即便手握廠衛,處理要緊事首選交給春秋剎。
春秋剎從上到下都是蕭家舊部,均與沈鶴亭簽過生死契,沒有誰能把手伸進春秋剎中。他們只聽沈鶴亭一人的命令,不見剎師的缺口白澤玉佩,誰人假傳剎師指令,即刻就地格殺。
花紜是第一個來到大悲塔的“外姓人”。她聽沈鶴亭話,從北上蘭山,把馬拴在塔口便順著樓梯爬到頂層。
抬頭看房頂,摘下東南方懸掛的銅鈴,就能得到滑梯口的鑰匙。再翻過南窗,鑿開牆壁之中的夾層,順著滑梯一路到達塔下十層。
這滑梯陡得跟直接從地上十層高的塔,魂似乎被甩在身後、呆呆傻傻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娘娘還好嗎?”沈鶴亭坐在輪椅上,歪著頭沖她笑。
好半晌花紜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活著,而且來到了春秋剎。她撐著地面踉蹌站起,整個春秋剎的暴露在她眼前。
天光從頂部石壁裂開的縫隙中映下,四壁上懸掛了一圈巨大的白色“油燈”。花紜從未見過這種款式:如蹴鞠所用的球一般大,不斷發出鵝黃色的光,比尋常用的油燈不知亮了多少倍,將沒有陽光的地下也能照得也如白天一般亮。
花紜指著其中一隻燈,問道:“它們掛這麼高,填油的時候會不會很麻煩?”
“無須擔心,添油時經由上方的紅色管道灌進燈中,用不著人力。”沈鶴亭耐心地跟她解釋,“它也不是宮中所用的簡單油燈。這是汽燈,西洋貨。點燃變熱後,煤油會一點點地變為氣,碰到燈罩時便會發亮。”
“好神奇,”花紜驚詫地望著那些燈,“這樣新奇的物件,連宮中都不曾見過。”
沈鶴亭大手一揮,根本不放在心上:“不過一盞燈而已,比它新奇的物件春秋剎中多的是。”
花紜在後邊給他推輪椅,好奇得左看右看。春秋剎上下共十層,左中右各有一條旋梯。而他們在的位置正好是“廳堂”,將樓中場景一覽無遺。
“最上的三層為甲司,主管刺殺。都是大瀚有名的刺客,從無敗績。”沈鶴亭轉頭炫耀似的跟她說,“而我,是他們之中最貴的那個,崑山玉一出手,呼吸間就能取人性命。”
花紜有些擔心道:“你這麼大聲,還以為是多光彩的事。”
“我只用了一年,便靠崑山玉成為全大瀚最有名的刺客,”沈鶴亭揚仰著頭,“現在請我出山至少要一千兩黃金,娘娘,這還不光彩?”
花紜都不知說他點什麼好:“光彩,光彩。”
“陽奉陰違,一看就不是真心的。”沈鶴亭低聲埋怨道,“不然我能從李懷玉手中逃出來?從楓林寺到鄞都,我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若說我是全大瀚武功戰力第一人,那也算是當之無愧。”
花紜嘖嘖兩聲:“說這種大話你也不怕閃了腰。”
“信不信隨你,我這人向來不強求,”沈鶴亭指著甲司下邊的三層,說,“而下邊的三層是乙司,主管情報。平日都由遇棠打理,怪不得錦衣衛這幾年混得風生水起,全靠我的情報及時。”
花紜開玩笑似的說:“你就差在朝臣的床邊派個人盯著了。”
“謬贊,”沈鶴亭眼睛轉了一圈,“倒也差不多。您若想知道哪個朝臣哪夜寵幸的是哪一房小妾,我也能查出來報給您。”
花紜直言:“惡心。”
“玩笑話,”沈鶴亭繼續介紹,“第四層為丙司,主管竊聽,投桃就是丙司的人。第三層丁司主管制||毒,進來我都在此處療養,好的很快。關於喬明遠所中何毒,稍後娘娘可親口聽丁司司長說,我就不贅述了。”
沈鶴亭打了個哈欠,服過止痛藥後確實容易困,說:“第二層與第一層為戊司,主管兵械,專門研究新式火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