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佈局(一)

“李懷玉瞭解沈鶴亭,他販紫英的錢,還送給沈鶴亭運作春秋剎。”花紜眉間籠罩著一團陰雲,“如果是他幹的……春秋剎找不到甘青情有可原。”

“能將神女交出紫英霜的配方,那他與甘青的關系非同一般。”李頑從懷中抽出一封信遞給花紜。

花紜拆開來看,署名李懷玉,時間是景熙二年六月初八——此乃李懷玉南下剿匪期間遞給楚王妃的家書。

內容很簡單,就是問問王妃的傷寒是否好些,鄞都太不太平之類的寒暄之詞。李頑將這封信帶出來給花紜,必然有她的道理。花紜將燭臺端到身邊,把信紙端起來湊近了燭火又看一邊,她在筆畫之間看出點不對勁。

“寫的人將楚王字跡仿得好像,”花紜從右手邊拉出很久之前楚王遞進宮的奏本,對比這封家書,花紜將李懷玉的奏本與家書放在案頭,用放大鏡對比看。發現這字乍一看很像,但細細看就能察覺出不同:

“這封信……寫信之人喜歡在句末點點,而奏本上沒有。”花紜將放大鏡放下,轉眸對李頑說,“李懷玉的教書先生不會允許他隨意加點——家書是他人仿寫。”

“娘娘說的不錯,”李頑又取出一份羊皮書遞給花紜,“臣女又向乙處要了甘青寫的羊皮卷,您看,酈族人的文字就是圈圈點點。”

花紜就著燭光一看:酈族字像三歲小兒的塗畫,而在某些字的旁邊,都出現了“點”,她轉過身子,不自覺地擺弄右手小指的護甲:“信是甘青所寫?”

“有可能,”李頑點點頭,“楚王在南疆時到底發生了什麼,連春秋剎都知之甚少。尤其在景熙二年,南疆匪徒傾巢出動圍殺楚王軍,那一戰雙方死傷慘烈,殺到最後只剩楚王殿下與幾個親衛。”

“幾個山匪,還能把鄞都派過去的三萬王軍殺得片甲不留?”花紜輕哼一聲,“怕不是他故技重施,跟土匪做的局呢。”

李頑:“娘娘所言何意?”

“南疆死戰,李懷玉名聲大噪。遷安侯前去支援時,可曾清點過雙方傷亡?”花紜深吸一口氣,“哀家看過關於那一戰的軍報,上面只說戰場一片屍山血海,唯楚王與五親衛生還,匪徒盡數殺清。”

“戰場是真的戰場,但死傷不是軍報上所說的死傷?沒有清點就沒有真正的陣亡名單,戰報就說全軍覆沒,那麼朝廷就會預設除了楚王與五個親衛活著,其他都死了。死了?沒人知道他們是真死還是假死,若是假死,他們沒名沒姓,正好……”

李頑心知肚明:人一旦在世人心中死了,那麼他可以變成任何人——蕭旻變成了沈鶴亭,定北王與世子的親兵營變成了如今的春秋剎,李太傅的小女兒李婉也變成了如今的李頑。

真正從那一戰“活”下來的人,就是死士的最好人選。

“遷安侯……程智淵是否真的到了戰場?他可曾親眼見漫山遍野的屍體?”花紜望著李頑,“從哀家得知喬明遠為哥絡羅所殺,哀家就很好奇‘南疆死戰’到底戰沒戰。”

“說來也奇怪,乙處派去南疆的人,大多杳無音訊。還是投桃親自跑了一趟南疆,回來說,南疆嶺毒蟲多,山林中滿是瘴氣,須有酈族人當向導才能進山。但是,自從楚王帶兵剿匪,酈族人不少死於楚王手中,他們很抵觸中原人,不肯給投桃當向導。他只好空手而歸。”

“春秋剎的人都沒法跨過南疆嶺,那程智淵從哪看到的‘屍山血海’?”花紜品出點別的味道來,乜視李頑,又拿起李懷玉的家書說,“若不是這封假信,哀家還想不到南疆死戰是他李懷玉跟山匪聯合起來演的一出戲……宣燕王入宮,哀家倒要看看李懷玉有沒有騙朝廷。”

“娘娘,”李頑沒立刻吩咐下去,擔憂地說,“這只是猜測。現在再派人去南疆也還是同樣的結果,春秋剎的人都進不去,您何必讓殿下白跑一趟呢?”

還沒等花紜說找李懷璟做甚,就叫李頑給看了出來,花紜感覺有些沒面子,但她僅是抽了抽鼻子,就把這點不舒服給忘了:“你有更好的辦法?”

李頑沉聲說:“讓錦衣衛秘密查程家,再下旨令遷安侯入京述職。四爺說,南疆是楚王逆鱗,所以斷不能讓他聽見咱們要朝南疆下手的風聲。”

“那便不能讓錦衣衛查,”花紜抿了一口綠豆湯,說,“城西付之一炬之時,哀家就不再相信錦衣衛了。”

“姚大人不會背叛四爺的,”李頑小聲說。

“哀家是信不過薛明蕪,”花紜周身有股寒氣,讓李頑脊背微微發涼。剛開始審權勝濟她就開始“做夢”,一醒來權勝濟死了,她的眼睛緩了好半天才能正常看清。事後她就想,絕對是因為錦衣衛中有李懷玉的人。

“朝廷上下都是李懷玉的人,”花紜打了個哈欠,用打趣似的口吻問李頑,“你們春秋剎接不接太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