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骨頭,”閆巖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聲,依舊不肯低頭。
“你們以為朕,看不出他沈鶴亭的司馬昭之心嗎?”弘治帝嗤笑,“朕比你們這幫老頭——更清楚他沈鶴亭的底細!朕為何要伸著脖子等他來砍?不就是為了讓他,成為我們大瀚的曹孟德,好將囂張跋扈的鄞都士族——連根拔起!那日死的不是朕,只是朕的影子而已,朕跟諸位玩了個小把戲,諸位可還喜歡?”
楊逸連忙磕頭:“陛下英明!”
“賤骨頭!”閆巖大罵。
“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弘治帝一手指著下面的沈鶴亭,“你看看他,要死了,為什麼?因為朕要除掉的人都沒了,就剩他自己了,他沒用了,就該死了。閆巖,朕將是大瀚最為英明的君主,朕做成了祖宗三代沒做成的事!朕合該青史留名。”
“陛下聖明!”除了閆巖之外,所有臣子都跪了下來,高聲地喊,聲音盤旋在高牆內久久不停。
花紜聽著那些聲音,無奈地搖了搖頭。
待呼號聲停止,弘治帝再次問閆巖:“閆卿,認得朕嗎?”
“你只會遺臭萬年。”閆巖說。
弘治冷哼一聲,轉過身去,笑嘻嘻地看著下面的花紜,又看看被打的一團血肉模糊的沈鶴亭,打了個手勢,意思是繼續行刑。
獄卒揚起棍棒,弘治又說:“等等。”
花紜斜眼看他。
“別跟刮痧似的。”弘治笑,“給朕使勁打。”
花紜眼看一棍子猛地揚起來、狠狠砸在沈鶴亭的身上,激得他像一灘水一樣顫動。
這是真使勁了,真要把沈鶴亭往死裡打,他挨不了幾棍的。
說時遲那時快,花紜一個箭步沖上去,雙手抓住沈鶴亭的肩膀,擋在了他上面,替他捱了下一棍。
行刑的根本沒有注意到太後,棍棒落在她肩上,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迅速跪下:“娘娘恕罪!”
花紜肩膀鈍痛。
“你說你是正統,那哀家便是沒有名分的,可杖斃沈鶴亭的命令是哀家下的,你為何要宣佈行刑?!”花紜撐不住肩上的疼,一直倒吸涼氣。
“沈鶴亭挾天子以令諸侯,把持朝政多年,朕殺不得?”弘治說,“何況他一個狗奴才,朕要殺他,何須找理由!”
“奴才也是人,”花紜扶著手邊的木板,勉強站起來,“你要殺他,就要有證據,你沒有,你就沒資格殺他。”
李懷玉望著花紜的背影,思忖片刻,嘲笑出聲。
“陛下聖明。”楊逸說,“沈鶴亭,該殺。”
既然楊逸發話了,其他臣子便沒有理由繼續僵持,除了閆巖,他們紛紛跪下,高呼“陛下聖明”。
閆巖指著楊逸道:“老匹夫,你渾然都忘了——”
“我忘了什麼!”楊逸訓斥道,“下邊那幫人不過是一群亂臣賊子,你要向著奸佞之人,而忘了誰才是正統嗎!”
“對啊,閆大人,不過是一個一個太監和一個女人,你如此維護他們,莫非——你和他們有……”
閆巖急忙道:“胡說八道!”
“剝去那女人身上的衣服,”弘治帝剜了閆巖一眼,一甩袖子,“朕不認得她。”
他的手勢,意思是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