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身體好些,我會上殿為我家人鳴冤。”蕭旻沖她笑,“我等的不就是現在這個時候嗎?所有虧欠我家人的人,都死了,我可以找回我自己的名字,拿回屬於我家族的榮耀。不哭了,以後,就都是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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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六年,冬。
定北王蕭元英遺孤蕭旻攜其女蕭柏舟回京,敲響宮門口的登聞鼓。蕭旻、蕭柏舟一身縞素上殿,身後六人抬一棺,開啟後,裡面是枉死的蕭家人與蕭家軍,共計二十一萬三千六百五十六人。他要求朝廷重查蕭棠蕭衍兵敗一案,找出於定北王府縱火的元兇,還蕭氏清名。
乾元八年,夏。
金瞳院查清事實:蕭氏功高震主,惹弘治帝忌憚。皇帝指使李懷玉,遠赴韃剌,名為質子,實為使臣,雙方締結約定——弘治為韃剌提供情報,韃剌出兵,以除掉北疆蕭氏一族。
一年後,李懷玉逃回竺州,與韃剌蠻夷裡應外合,將蕭棠蕭衍的行軍計劃賣與韃剌,致使蕭家軍兵敗。次年,弘治帝北巡,夜召蕭元英,以北疆百姓的性命威脅蕭家束手就擒。李懷玉縱火燒盡定北王府,除掉弘治帝心腹大患。
乾元帝倍感屈辱,下旨罷黜其父弘治帝,命史家如實記載。重新冊封蕭旻為定北王,賜丹書鐵券。
乾元九年,秋。
定北王府修繕完畢,乾元帝一路護送蕭旻、蕭柏舟回鄉。皇帝親登天鷺山,拜蕭氏宗祠。
乾元十年,春。
定北王蕭旻奉命為北疆總督,武安侯盛譽為北疆總督,領二十萬北疆軍守衛大瀚北方。崑山玉刀掛北疆長城,抵擋韃剌蠻夷。
乾元十五年,冬。
花太後薨逝,乾元帝親自為其抬棺,金瞳院官員、赤甲衛一路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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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十六年,春,定北王大婚。雖然沒有從街頭鋪到巷尾的聘禮,但府內處處張燈結彩,連掃灑的小廝都繫上了紅色發帶。
新娘孃家在靖州,孃家哥哥早早為她收拾好了花轎,待會,他要親自駕車,送妹妹去定北王府。
臥房內,花紜瞧著鏡中的新娘,沒想到二十年後的今天,她再次穿上了嫁衣。
蕭柏舟為她蓋上蓋頭,還不忘唸叨一句:“娘,您費那麼大勁,就為了再嫁給爹一次嗎?”
“什麼叫‘再’?”花紜問,“我們明明是第一次辦婚禮。”
“爹可不是這麼說的,”蕭柏舟把花紜扶起來,為她撫平婚服上的褶皺,“爹說,他十四歲的時候,就跟娘成過親了。”
“胡說,那會兒我才八歲。”
蕭柏舟說:“爹還說,他二十二歲的時候,掀過孃的蓋頭。都掀蓋頭了,那不就是成親了?”
“得了吧,那會兒我是替我父親的長女進宮做皇後,他恰好……”花紜頓了頓,“算,算啊,成親了,你爹他……掀了我的蓋頭,只是那不是我們的婚禮。”
“啊,我明白,時局所迫。”蕭柏舟拉過花紜的手,讓她抓著自己的手腕,“都是當娘親的送女兒出嫁,到了我這,竟成了女兒送娘親出嫁,說出去,真要笑死人了。”
花紜掀開蓋頭,嚴肅地問:“誰敢笑?”
“不敢不敢,”蕭柏舟趕緊把蓋頭給她拉上,“反正您老人家也沒有送女兒出嫁的機會。”
花紜再次把蓋頭拉起來:“那小子來北疆了?”
蕭柏舟眼神躲閃:“沒有——他怎麼會來?他得留在京城讀書的。”
“過會再說你的事。”花紜把蓋頭放下來。
蕭柏舟捏了捏鼻子,道:“快走吧娘,吉時要到了!”
閣門開啟,蕭柏舟扶著花紜的手緩緩走下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