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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局

她、沈鶴亭、李懷璟都說過“感覺自己在被推著往前走”的話。

原來自己只是“他們”通往權力之巔的載舟而已。

“天下大權,怎麼可能集中於一人?”花紜氣若遊絲,“那樣豈不是所有人都要成為那個‘神’的螻蟻,連生死都不能自己決定?”

“對啊,我們就好像魚缸裡的魚,‘他們’就站在缸的外面看著我們,”沈鶴亭背靠著木柱,像個鵪鶉似的把頭埋進自己懷裡。

他頭痛難捱,耳邊嗡嗡地響,華安與花從文的字跡淩亂地交雜在一起,還有他這麼多年,發瘋地殺害的人,他們臨死時的表情不斷地在沈鶴亭面前浮現。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走錯了路,但不知道他該去往何方。是繼續悶頭走到黑,還是放下屠刀放棄報仇?他沒法選擇。

花紜扶住他的胳膊,卻說:“可我們還是要繼續查下去,至少要蒐集到所有的證據,看‘他們’送給我們的‘國賊’到底是不是我爹。如果是,就說明四哥的猜測沒錯,我們以後就知道‘他們’謀圖的是什麼,就能反其道而行了!”

沈鶴亭抬眸:“一旦查出來那種結果,娘娘以為自己能阻止‘他們’逼花從文去死嗎?”

若真的那樣,確鑿證據擺在所有人面前,即便花紜與沈鶴亭相信花從文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別人也不可能會信。何況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花從文怎麼可能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他又怎麼可能是完全清白?!

“你不試怎麼知道!”花紜堅持己見,“一個連真型都沒有的‘他們’,就把你嚇得躊躇不前了。可我們這麼幹坐著,也改變不了什麼啊!就像你說的,‘他們’選中了你我,我們哪還有逃跑的餘地?遠走高飛又怎樣,最後不還是得回到鄞都!”

沈鶴亭不以為然:“只要我們躲得夠遠,‘他們’就找不到!總不可能我們都漂到了西洋,還要抓我們回來當太後當太監吧!”

“不能當逃兵的,四哥,”花紜雙手握住沈鶴亭的右手,“我們真真切切生活在現實中,只要守住本心,不被慾望牽著鼻子走,‘他們’的目的就不可能實現。”

沈鶴亭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他緊緊攥著花紜的手,就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花紜的話是勸慰更是告誡:“在花府的時候,我每天都想著逃。我以為一直追著太陽走就一定能回家。可進了宮之後,我就再也沒想過逃跑,我在這裡找到了比回家更重要的事——我得做個好太後。四哥你還要報仇雪恨,我們的使命都沒完成,怎能逃跑呢?”

沈鶴亭囁嚅道:“我就是怕……怕落得跟我爹一樣的下場。”

“不會的,”花紜再次抱住了他,懷裡溫暖,像永遠不會結冰的港灣。

沈鶴亭被酒催昏昏沉沉,恍惚間聞見了一股杏花香,還有來自稚嫩聲音的埋怨。

“四哥!你怎麼又往我的杏仁羹裡加鹽!”

沈鶴亭好奇,向聲音的來處望去,只見杏花樹下鋪了一張席子,少年時代的自己與年幼的花紜面對面跪坐。

小花紜怒氣沖沖地指著杏仁羹,舀了一大勺非要填蕭旻嘴裡。蕭旻嬉皮笑臉的,還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瞅著小花紜,他倆身高懸殊,小花紜才到他腰眼,他挑釁似的說:“你有本事夠著我啊!”

氣得女孩一手抓住蕭旻的腰帶,跟個不服天地的二踢腳一樣騰地一下往他身上躥。

說時遲那時快,在女孩跳上來的時候,蕭旻的手臂就托住她的腰部,防止她打滑摔下去。

十幾歲的蕭旻雖不及成年後的沈鶴亭一般高大,但跟尋常男子比健碩偉岸不少,小花紜要是從半截摔下去,很有可能得受傷。

女孩自然而然地被他抱在懷裡,捏著耳朵往他嘴裡填特別鹹的“甜點”,弄得蕭旻哭笑不得,可手上依然穩穩當當地把她護在懷裡。

舊事猶如鏡花水月,沈鶴亭在另一頭瞧著,心中感慨:那時候他保護花紜,如今倒是需要她來照顧自己的情緒。

花紜已經成長了,沈鶴亭以後就不能再用看孩子的眼神看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