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人
那個時候的日子,還算過得不錯。
平日裡,都是由師傅帶著大夥保護老王爺,沒事的時候,暗衛隊裡的兄弟們就互相切磋武藝……
溫陌玉雖然已經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師傅的話給驚到了,忍不住問道:“師傅,您以前竟是王府裡的暗衛?難怪您的功夫那麼好。”
“還湊合吧,要真有那麼好,應該就能去保護當今聖上了吧!唉,不扯遠了,還是繼續說說在王府裡的事……好景不長,老王爺死後,新王爺繼位,本以為日子也會那麼過下去,可誰知,那新王爺跟他爹的性子完全相反!不但整日沉迷於聲色犬馬之中,還因屢次出口狂言而與人結怨,明裡暗裡想要他命的人可不在少數……他如此任意妄為,苦的自然就是保護他的暗衛隊了。以前暗衛隊是閑得無事可做,可自他繼位後,暗衛隊就忙得沒有片刻閑暇……”想到那些荒唐事,陸鋒芒嘆了口氣。
溫陌玉看到師傅又無奈又痛苦的神情,不由捏緊拳頭,恨不得給那瑞安王一拳,幫師傅出出氣!
“兄弟們雖然憋屈,但也無可奈何,只能忍著……可那瑞安王卻不斷挑戰著為人的底線,他因為好色,經常流連京城各大青樓,花大把銀子找美貌花魁玩了,京城裡有錢的紈絝子弟基本都那德性,也沒什麼好說的。最令人發指的是,他的手還伸到了良家婦女的身上……”直到今日,提起這事,陸鋒芒仍是氣憤不已。
溫陌玉也氣得脫口而出道:“這個畜生!真是禽獸不如!”
“本來我們只是王府裡的小小暗衛而已,王爺的私事我們下人是不能插手的。可他做得實在太過了,不斷玷汙那些無辜的女子,有個弟兄因為看不過,就偷偷放了一個被抓進王府的可憐女子……可這件事很快就被王府裡的眼線告知了王爺……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原來王爺早知道,我們對他的荒唐行徑頗有微詞,所以暗暗在王府各處安插了眼線,監視府裡下人的一舉一動……後來那個兄弟,被打得半死扔出了王府,要不是我們師傅為他求情,他可能就被活活打死了……”陸鋒芒咬牙忍怒道。
溫陌玉聽到這裡實在忍不了了,氣得站了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試圖控制快要溢位胸口的憤怒情緒。
就算貴為王爺又怎麼樣,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不過區區一個襲了爵位的掛名王爺而已,竟敢犯下如此重罪,真是該死!
“乖徒兒,冷靜點,過來坐,為師還沒講完呢。”厲鋒芒見溫陌玉一副,恨不得現在就沖到王府裡去替天行道的正義模樣,沖他招了招手,繼續說道:“自那件事之後,王爺就藉此機會,將暗衛隊的人全部貶為看門護院了……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他已經僱了江湖高手做他的暗衛,而那些人都是被官府通緝的亡命之徒……我們都覺得王爺應該是瘋了,不然為何老做些只有瘋子才會做的事?”說到這裡,陸鋒芒搖了搖頭。
“他就是個瘋子!那麼大個京城,怎麼就沒個人出來收拾收拾那個畜生呢!”溫陌玉握緊佩劍,恨不得學一回行俠仗義的江湖俠客,悄悄地潛入王府結果了他!省得那個瘋子到處禍害百姓。
“說得輕巧,那可是貴為皇親國戚的王爺,除了皇上,誰能奈何得了他?”陸鋒芒拿起已經煮好的熱茶給溫陌玉倒了一杯,“何況,就算皇上知道了王爺做的荒唐事,也不一定會動他,畢竟朝堂裡的勢力錯綜複雜,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瑞安王府的勢力,也是不可小覷的存在……”陸鋒芒神情複雜道。
溫陌玉氣得拿起茶盞喝了一口,還沒入喉就將茶給吐了出來,哈著熱氣喊道:“哎喲,燙燙燙……”
陸鋒芒將切好的水果往溫陌玉面前一推,笑道:“那是剛煮開的熱茶,當然燙了。你小子,喝那麼急做什麼?好茶需要細品。來,吃塊西瓜涼涼舌頭,萬一燙壞了,以後說話不麻利怎麼辦,哈哈……”
溫陌玉吃了塊西瓜,有些尷尬道:“師傅,你就別取笑徒兒了。那後來怎麼樣了?師傅又為何會離開王府來到這蘇州城呢?”
“因為發生了一件事,而那件事,也正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陸鋒芒看著緊閉的窗戶,思緒彷彿回到了那個時候。
“那個瘋子王爺,竟然看上了當時名動京師的第一美人,而那美人早已與人有了婚約。”
“名動京師的第一美人?”溫陌玉驚訝了,京城裡的奇聞逸事就沒有慕容不越不知道的,以往怎麼沒聽他說過這事。
陸鋒芒端起茶盞,細品了口溫度剛好的茶,長籲了口氣道:“是啊,名動京師的第一美人花不語,也是常年鎮守邊疆的花將軍之獨女。照理來說,因為花不語的身份特殊,那些個王孫公子就是有那賊心,應該也沒那賊膽……可偏偏瑞安王就是個不怕死的瘋子。他在明知花不語有婚約在身的情況下,屢次遞拜帖去花府,不是邀花不語賞花,就是邀她出來喝茶,總之花樣層出不窮……花不語一開始還礙於他的身份,只是委婉拒絕,可後來那瘋子越來越過分,表現得也越來越露骨,有好幾次都在花不語出行的路上攔住去路……花不語不勝其擾,只好閉門不出了。”
“那可是將軍之女,那瘋子簡直是色膽包天!師傅,那後來怎麼樣了?”溫陌玉已經可以想象,當時京城女子人人自危的慘境了。
陸鋒芒放下茶盞,站起身背對溫陌玉道:“後來花將軍回京之後知曉此事,盛怒之下參了瑞安王一本,皇上下旨降罪於瑞安王,這才讓那瘋子安分了不少……大概花將軍也知道,皇上只不過是象徵性地罰那瘋子禁足些日子罷了,並未動真格,還有可能只要他一離京,那個瘋子肯定又會有所動作……所以只好在他離京前,將花不語的婚事簡單操辦了……”
“原來戰功赫赫的將軍也有憋屈的時候。”溫陌玉覺得唏噓不已,搖了搖頭又繼續問道:“師傅,京城第一美人成婚後,那瘋子應該就死心了吧?”
陸鋒芒轉過身道:“真那樣就好了!那瘋子明裡不敢再去招惹花不語,可暗裡的動作卻一直沒停……將軍離京後,花不語夫婦孤立無援,忍無可忍之下,身為花不語丈夫的吏部侍郎業精勤,上書皇上請調離京……皇上其實一直都知道瑞安王做的‘好事’,但為了制衡朝中勢力,也都只是睜隻眼閉隻眼,不過吏部侍郎好歹也是將軍的女婿,調任的要求也不算過分,再加上當時剛好有個蘇州知州的空缺,皇上便準了這奏摺。”
溫陌玉越聽越不對勁,師傅是瑞安王府的人,照理說,應該一直會待在京城才是,怎麼就來了這蘇州城?難道是那瘋子……
陸鋒芒見溫陌玉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盯著他,就知道說了這麼多以後,那小子大概猜到後來的事了。
“師傅,你之前說的那些,大概都只是個鋪墊而已,至於你為何會來這蘇州城,還有又是如何離開那瘋子的事,應該是現在才準備跟徒兒說吧!”溫陌玉冷靜下來後,思路清晰了不少。
祖母之前說過,蘇州知府和爹孃的關系不錯,而爹孃正是在知府千金的百歲宴上出的事……
之前問祖母,知府大人是否得罪過什麼勢力時,祖母言辭閃爍,直說不知道……
雖然當時也猜到了,應該是因為那股勢力太大,祖母怕他沖動行事,所以才不敢多說什麼。現在看來,果然不錯,原來真是一股大得可怕的勢力,“貴為”皇親國戚的瘋子,瑞安王慕容杜漸!
“好徒兒,你那麼聰明,應該已經都猜到了吧!”陸鋒芒又坐回凳子上,將已經有些涼了的茶又放到熱爐上溫了溫。
溫陌玉將佩劍放到了桌子上,神情嚴肅道:“師傅,徒兒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陸鋒芒看了溫陌玉一眼,將熱好的茶給他倒了一盞,搖了搖頭道:“殺他?談何容易!別說是你了,就是為師,也不一定有把握能殺得了他。想當年我師傅功夫那麼厲害,也沒能阻止那場悲劇的發生,最後事情敗露,被那瘋子的暗衛追殺,師傅為保我們,留下斷後,讓我們分開逃……等我們躲過那瘋子的追殺後,才知道師傅已經……”那疼如剜心的記憶,讓陸鋒芒的聲音不由顫抖了一瞬。
“師傅……”溫陌玉從未見過師傅如此痛苦的表情,這些事,他也是第一次知曉,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師傅才好。
“好徒兒,再不喝,這茶又該涼了……你的心情,為師也略懂一二。不過,這事急不來,還得從長計議……”陸鋒芒將茶壺裡僅剩的一些茶水,全倒在了杯盞裡,慢慢喝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