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謝皇上體恤。”慕容炎涼並未推辭,直接坐了下來。
“炎涼,他,可有受傷?”慕容縱橫見並無外人,說話就像以前小時候那般,隨意了不少。
“雖然遍體鱗傷,但並無性命之憂,只需戒驕戒躁,調養一段時日便能痊癒。”坐在太師椅上的慕容炎涼,減去了平日裡的冷冽,雖然臉上的表情不變,但言語裡,顯然有了幾分人情味。
“其實,若不是顧及太後,就憑他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朕早就將他貶為庶民了。”慕容縱橫有些無奈道,“現在,雖然他早已不似從前,但做過的那些事,可能這輩子都擺脫不了。像今日這種刺殺之事,也難保不會再次發生,畢竟,他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都得罪了……”
若是其他賢臣義士,可能會趁此機會,勸說皇上諸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話,拿懲治瑞安王立信,吸引天下舉子參加科考……
可慕容炎涼只是聽著,並未打算開口說什麼。
“炎涼,你說,朕該如何解決當年之事?”慕容縱橫說了半天,見慕容炎涼竟“無動於衷”,幹脆直接問道。
慕容縱橫早就知道,他的這個堂兄生性淡漠。雖是難得一見的忠臣良將,也立下了不少奇功,但那可不是為了他這個皇上,而是為了給他那個唯一在意的弟弟,提供最強大的庇佑之力……
可即便如此,也不妨礙慕容縱橫信任慕容炎涼,甚至私下讓佑明,給了他那塊可以“便宜行事”的特殊令牌。
果然,慕容炎涼也沒跟他客氣,令牌在手上還沒幾日,就將其用在了處理慕容杜漸遇刺之事上。
“皇上是指,哪件事?”慕容炎涼反問道。
“敢這麼跟朕說話的,除了你倆,也沒誰了。”慕容縱橫苦笑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但眼下,科舉在即,朕只想先安民心。朕在想,是將他貶為庶民,還是……”
慕容縱橫雖然沒將後面一個選擇說出口,但如此為難的模樣,慕容炎涼也不難猜到了。
“皇上不必為難,微臣進宮前他就說了,有什麼事,他擔著!想必,他心中已有決斷。”慕容炎涼見慕容縱橫進退兩難的模樣,便將進宮前慕容杜漸所說之話透露了些,開口道,“只需再等幾日,他能動彈了,自會親自進宮稟明一切,到時皇上再決定不遲。”
“當真?”慕容縱橫有些難以置通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竟懂得為旁人考慮了?”
雖然從幾年前開始,他就有些納悶兒了,他的這個堂兄,似乎性情大變,幾乎像是變了一個人。
雖然坊間傳聞,是因為得到了與花不語有幾分相似的花存影……但還是說不通,為何會有那種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因為母後以為那是浪子回頭,高興得緊,他朝政繁忙,便也沒再深想了。如今再一想,事情的確有些不對勁。
“微臣不知。”慕容炎涼言簡意賅道。
雖然他知道皇上在疑惑什麼,但他並沒有興趣與皇上討論這個問題。
他行事向來講究證據,之前也曾查過慕容杜漸一陣子,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後,也就不再浪費時間了。
不管慕容杜漸是否真的改變,對他來說,區別也只是,作惡,就限制其行動;安分,就放任其不管,僅此而已。
“朕想冊封林恩女為郡主,你覺得如何?”慕容縱橫見慕容炎涼不想再討論慕容杜漸之事,便換了輕松的話題道。
當年,花將軍因功高震主,再加上李為堅的挑唆,生性多疑的父皇,便聽信了讒言。父皇不好親自動手,正巧聽聞慕容杜漸瘋狂戀慕花不語,弄的整個將軍府無法安寧,便想借此牽制花將軍。所以,即便花將軍上奏也無用,最終釀成了那個悲劇——花不語夫婦葬身火海,花將軍戰死疆場……
想到當年之事,慕容縱橫便覺得對花將軍有愧。遇到西域動亂之後,他就明白了一件事:當年,若不是花將軍鎮守邊疆,威名遠播,京城的皇位,先皇又豈會坐得那般安穩?
俗話說:禍機之發,莫烈於猜忌。
正是因為那無用的猜忌,引得七皇叔客死異鄉,花將軍慘死疆場,無數將士馬革裹屍……
古人雲: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他改變不了過往,但也絕不會讓他現在所做之事,成為日後子孫後代不願提及的過往!
“西域王後業若怯,讓微臣帶句話給皇上。”聞言,慕容炎涼並未驚訝,但卻想到了答應業若怯之事,便藉此機會再次提醒道,“前蘇州知府業精勤是她的弟弟,故而林恩女是她唯一的侄女。在西域時,她已知道林恩女心有所屬,此事,還望皇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