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準是那王潑皮又來了,這個月都第幾次了?”坐在溫陌玉右手邊那桌的客人,搖了搖頭,有些同情道。
“可不是,不就仗著自己老子曾經對李大夫有恩嗎?隔三差五就來伸手要銀子,真不害臊!”坐在溫陌玉左手邊那桌的客人,接過話,打抱不平道。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遇上這種無賴,就只有報官這一個法子。可李大夫卻偏偏是個念舊情的人,都被逼成那樣兒了,還不肯報官呢!”隔著更遠桌的客人,也加入了討論。
“俗話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再這麼下去,李大夫的鋪子,遲早要被王潑皮給佔了去!到時候,大夥上哪兒去買那麼實惠的藥材?”那位打抱不平的客人,再次義憤填膺道。
……
溫陌玉雖然安靜坐在那兒,但眾人你來我往的議論,卻沒落下一句,全數聽入了耳中,也算是對那位李大夫現在的處境瞭解了個大概。
王潑皮?
這個稱號總覺得莫名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來著?
天下賭坊?
對,沒錯,就是雷鳴的天下賭坊!
那次也是有個王潑皮的在雷鳴的賭坊鬧事,若是別人,他也就懶得管了。可那個不長眼的偏偏惹上了恩丫頭,想訛恩丫頭銀子,最後被他一腳踢出了賭坊,直接躺在賭坊門口不能動彈。
慕容不越那家夥猶嫌不夠解氣,又撒了那潑皮一身的碎銀子,引得過路的行人紛紛上前哄搶,直接讓王潑皮去了半命!
自那以後,就再也未曾聽過有誰還敢去賭坊鬧事,而那王潑皮,也似人間蒸發了般,再無訊息……
想起往事,溫陌玉不由握緊了雙拳。在蘇州,他保護恩丫頭尚有餘力,可一到這京城,他就變得如此被動!
“嘭”地一聲巨響,打斷了溫陌玉的思緒。
“我師傅讓著你,你就得寸進尺!你爹當年是送了十兩盤纏我師傅不假,但我師傅在京城站穩腳跟後,就立即還了二十兩啊!”小藥童氣得直哆嗦,指著王潑皮的臉顫抖道,“像你這種貪食好酒好色好賭之輩,我師傅哪供得起?你這是想逼得我們無路可走!”
“區區二十兩就想打發本大爺了?可笑!當年若不是我爹給李老頭盤纏,他哪兒能上京發財?現在富貴了,就忘了故人恩情了?”王潑皮獰笑道,“活了這麼大歲數,難道連‘知恩不報非君子,萬古千秋作罵名’的道理都不知?”
“你……”小藥童被王潑皮這番無恥的言論,給氣得說不出話來。
溫陌玉聽不下去了,拿起佩劍,正欲起身進去“替天行道”,就被趕來送點心的店小二給勸阻了。
“公子,一看您就是古道熱腸的俠義之士,可俗話說:人有熱心腸,招攬是非多。”溫陌玉還未起身,店小二趁著送點心的當兒,小聲勸道,“這事兒,若不是官府出面兒把那王潑皮給抓進去,就沒法兒管。您若是此時出手打抱不平了,他明兒,準會變本加厲來李大夫這兒鬧騰……”
“官府?”溫陌玉放下佩劍,若有所思道。
“是啊客官!”店小二見這位客人願意聽勸,不由鬆了口氣,趕緊解釋道,“您是頭一次來這兒,不知道其中的內情。李大夫醫術高明,宅心仁厚,日子一直過得平順安穩,可不知怎麼的,約莫一年前,突然就被這王潑皮給賴上了!”
店小二一激動,聲音不覺大了些,有些耳力好的客人也聽到了,忍不住也加入了討論。幾個自來熟的客人,更是直接坐到了溫陌玉旁邊,熱心腸的給他“解惑”。
“若只是混吃混喝也就罷了。可那潑皮不但好吃懶做,還好賭好色,拿著一封泛黃的書信,就像拿著聖旨似的,鐵了心了賴上李大夫!”一位頭發花白的長者無奈道,“俗話說:小人無恥,重利輕死。不畏人誅,豈顧物議?老夫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可不是?古人雲: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被此等無恥之徒賴上,也只有自求多福了。”一位布衣長衫的白淨書生,也長嘆了口氣,感慨萬千。
就在眾人長籲短嘆之際,一位聞訊而來的男子沖了進去!
“好像有誰進去了?”一位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客人,扔下手裡的瓜子叫道。
“不怕惹得一身腥的,除了那個知恩圖報的更夫,還能有誰?”頭發花白的長者又開口道。
“李大夫救了他孃的事兒都過去多久了?到現在還記著呢?”聽過這個故事的觀眾,忍不住驚訝道。
“至少也有十幾年了吧!”頭發花白的長者回憶道,“更夫也是個知恩圖報的,老夫在這兒住了大半輩子,不說見過李大夫施恩千人,至少也是百人有餘。”
嗑著瓜子的觀眾猛地點了點頭,附和道:“這倒是不假,以李大夫的性子,日行一善肯定是不夠發揮的。”
頭發花白的長者繼續回憶道:“其中稍好的,便是事後拎些瓜果點心登門拜謝。最好的,也不過是逢年過節送些米油魚肉。但像更夫這種跑得如此勤快的,還真無一人!雖然這更夫並不是其中最有錢的,但卻是最有心的,無論李大夫有什麼事,第一個沖來的,準是他沒錯了!”
“唉,可惜了!”嗑著瓜子的觀眾扔下瓜子,朝藥鋪裡望了一眼,無奈道,“碰上個沒皮沒臉的王潑皮,除非跟他拼命,否則想趕走他?比登天還難咯!”
眾人皆是搖了搖頭,對此已不抱指望。
就在此時,藥鋪裡的聲響更大了,顯然是有人在打鬥!
溫陌玉不再猶豫,在眾人的驚愕中,提劍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