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是沒有力氣……我一看見你就不想走,就想你扶著……但是我不方便在光天白日之下說這種話。我眨眨眼,不說話。
“是不是困了?你又眨著眼睛,迷迷濛濛還沒有睡醒的樣子。”
我點點頭,確實,我起床氣很大,想緩一緩。
於是少爺把我抱著上了馬車,把我當娃娃一樣扶著我坐在座位上,又拿著三個枕頭給我的後背、左手、右手都墊上靠枕。
他下了馬車,又上車了,端著一碗海鮮粥,一勺一勺喂給我吃。
我嘗了,海鮮是上好的鮑魚海參魷魚那樣的幹貨,被他切成細絲,小火慢燉,熬得米香和海鮮的鮮甜融為一體。
勺子、碗和託著碗的碟子是一套精緻的官瓷。細膩輕薄的瓷器,功底深厚的畫,是上品。
他是天真無邪涉世未深又露財的小少爺。
我只聽見少爺說:“家人怕我進京趕考吃不好,所以給我準備了大米和幹貨。我都把食材熬得入口即化了。這很適合你吃,吃了就恢複身體健康,吃了就有力氣走路了。”
“真的?我能走路了?”我很少和人話家常,於是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真的。……你是不是腳崴了,所以下不了地啊?等你吃完了粥,我給你檢查檢查。”
我言語短短,態度冷淡,少爺就像天真的涉世未深的少爺,對我殷勤伺候,圍著我轉。
得來的人如此容易,我都有一點不屑。
我吃完了粥,少爺又拿起精緻的絲巾給我擦嘴。我看得分明,絲巾上還沾著我的口脂。這個人真的是過分,把我口脂擦掉了!
少爺把餐盤和絲巾端出馬車,又上車,小心翼翼地掀起我的裙擺,滾燙的手揉捏我的腳踝,檢視我腳踝和小腿骨的狀況。
“腳踝疼嗎?我按著這裡,疼嗎?”
我不願意下地走路,所以喊著“疼。”
我左手掛在他脖子後面,右手抓著他的衣襟,表明了我不想下地走路的意思。
“……”他窒了一窒,呼吸急促地說:“真的?你骨頭沒有錯位,可能是筋扭到了。沒關系,這幾天你走不了路,我就抱著你走。好不好?”
“你對哪一個陌生女人都這樣好?男女授受不親,我可不願意你抱著我走路。”我推了推他的胸膛。
他低頭抓著我推拒他的手,說:“小生冒犯了。但是小生願意……小生願意……小生對小姐一見鐘情。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你是見一個愛一個嗎?”
“你是第一個……我的第一個……”
“哦,這樣。”我對這種主動的人最是不屑,更不要說這種情竇初開、一見鐘情……這根本就是花心。我突然對他恨了起來,我只想狠狠地玩他,捉弄他的感情,給他上一課!
夜裡,哄我入睡的少爺靜靜地走出馬車,把沾了口脂的絲巾輕輕地嗅著,把沾了口脂的地方按在唇上。
夏鳴星深深吸一口氣,把絲巾整整齊齊疊好,放進竹編的箱子裡。
手指變換法訣,金線以夏鳴星為中心往方圓百裡蕩開,金線所經之處,妖邪莫不顯形。妖邪顯現黑色的法力、灰色的法力、鮮紅色的法力、金線再一一束縛。
那一邊,金線經過我,手上沒有沾染各種氣息與因果的我,安全度過一天。
他對我真的是很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他自稱是光啟縣夏家的少爺,姓夏,名鳴星,號湯圓居士……夏天的夏,一鳴驚人的鳴,星星的星。
他有一手熬粥的好廚藝,還會給我挽發,簪簪子。
他每天聽著我的話,抱著我散步,給我做花環。他說六出花意味著重逢與喜悅。這很適合我們,還把花簪在我和他的鬢發上。
他很迷信,每天都會跟我翻著黃歷看今天適不適宜出行。但是每一次黃歷上的內容都很準確。
每天夜裡,他教我分辨哪一個是北鬥七星,哪一個是雙子星。他抱著我哄著我,輕柔地拍拍我的被子。我看著星空入睡。
這種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生活真的是令人沉醉,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