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

冰之宮殿住著沉睡巨獸。

有一個探險家發現了沉睡在冰層中的巨物，用一把火燒了一切。

火舌捲上雕樑畫棟、紅牆青瓦。房梁與牆轟然倒塌。

火舌捲上雪白的瓷器，烙下一道道燒焦的痕跡。

火舌捲上精美的銅首。鑄造得栩栩如生的銅首變得通紅、變得痛苦、最終化作一灘銅水……

火舌燒光了所有精美華麗的裝飾，燒到冰層。

冰化開了，滴答滴答……

金色巨瞳睜開了眼，展露出巨牙，伸展著巨爪，仰頭龍吟。

“所以啊，你要努力，以後你就像故事中的龍一樣厲害了。”

他一邊梳著我的頭發，一邊說著睡前故事。

我祖上有一個傳說。傳說沉睡的龍破冰而出，翺翔於天際，自由自在。

每每聽到這個傳說，我總會精神振奮些許。

“我真的是龍嗎？”

我不確定。

因為我一直在蛻皮，厚厚的皮覆蓋住我的上下眼瞼，使我無法睜開。我只能每天依照他的叮囑，把爪子磨鋒利，鍛煉皮肉變得銅皮鐵骨刀槍不入。

“我真的是龍嗎？”

“是的。你是龍。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你靠自己是無法看到自己的。”

我將信將疑。

忽然，我聽到他和一個人的對話。

“我不明白。她真的是龍嗎？”

“是的。”

好像所有人都不認識自己，也不認識龍。

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也不認識龍。

我一邊鍛煉一邊疑惑著。

百年之後，我再一次聽到相似的對話。

“這是龍嗎？”

“是的。”

所有人都認識自己，也認識龍。

自己也應該認識自己，也到了認識龍的時候了。

我沖進熱辣滾燙的巖漿中沐浴，沖進萬裡長空之上翺翔。

緊緊纏在身上的龍蛻剝離，露出光亮如玉的鱗片，露出利爪，露出利齒。

每個人仰頭看著完成蛻變的巨獸。

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