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了一會子眼,“……倒是那個慎貴人,是個怎麼回事?你們可留意她了?”
塔娜小心道,“都說‘慎’與‘忻’對稱,故此通常有忻嬪的時候,慎貴人也在。”
“哦?”那拉氏睜開了眼。
一個貴人,便是有了封號,也不值得此時地位穩固、兒女雙全的她在意。
只是這個慎貴人,終究是舒妃宮裡的。舒妃已成一灘死灰,這會子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還要不甘心,還要冒火花麼?
她可以不在乎慎貴人,可是她卻不能被舒妃糊弄了過去。
想到這裡,她眸光不由得變冷,“不管怎樣,都不能叫舒妃有死灰複燃的機會去!她這陣子究竟在做什麼呢?”
塔娜次日回話,說原來舒妃請旨照撫皇長孫、定親王綿德。
因皇長孫滿了五週歲都要進上書房念書,她自己的額娘自是不便每日在宮裡照顧,宮裡這便需要有內廷主位代為照料。
舒妃喪子,如今正是一副可憐的模樣,叫人也不由得跟著心酸。此時在皇上身邊兒,她放進去了慎貴人代為說話,外有她幾次三番請旨跪求,皇帝便也心軟了,準了她去。
“……皇上說,內廷主位膝下無子者,妃位之上只有令妃和舒妃。令妃已是奉旨照料四公主和四額駙,那就唯有舒妃才適合照料綿德阿哥了。”
那拉氏聽罷,不由得疊聲冷笑。
“她果然還沒死心!”
便是沒有了自己的兒子,便是上頭有了永璂,可是舒妃還在惦記著皇上的長房長孫!
“……她這是,咒我的永璂啊!”
唯有嫡子夭折,儲君之位才有可能越過皇子們,考慮到皇孫去。
那拉氏抬眸瞟了塔娜一眼,“兒子死了還不得教訓,皇上這會子又忙於前朝,顧不上咱們後宮。身為後宮之主,我便不能聽之任之了。”
三月裡,皇帝赴南苑行圍;
皇帝也命皇後那拉氏於今年親蠶。皇後之外,又派妃、嬪二人,王、貝勒、貝子、公福晉夫人三人,三品以上文武大臣命婦四人,以次採桑。供蠶事。
雖說皇後的千秋節進宴免了,可是好歹終於親蠶了。那拉氏心下歡喜,這個三月倒也過得安靜。
婉兮也得了個好訊息,九福晉蘭佩又有喜了。
實則在九爺和九福晉正式稟告她之前,她早就聽福隆安說走嘴了。
那還是正月裡,她做了奶餑餑給四公主和福隆安吃,福隆安卻有些垂頭喪氣的。婉兮追問起來,福隆安先說,“……阿瑪說,今年我就十歲了。阿瑪說,過了十歲的小子就不能進後宮行走了,只能在外朝的上書房念書。那我以後就不能每日裡來令娘娘宮裡吃餑餑了。”
“令娘娘不管我了,連我額娘也要不管我了。他們都說,額娘就要不是我一個人的額娘了……”
婉兮那一刻,心下才咯噔一跳。
心跳歸心跳,那會子擺在眼前更要緊的是,那兩個孩子。
說到即將的分別,婉兮自己何嘗就不感傷?可是宮裡有宮裡的規矩,不會因為福隆安是額駙,便能擅改。
婉兮倒是悄然瞟一眼四公主。
四公主端莊坐著,看似在認認真真吃餑餑呢。可是那餑餑上的花生碎都掉一領子了,她自己還沒覺察。
婉兮便輕輕地笑,“無妨。你若想吃餑餑,我見天兒叫你毛團兒諳達給你送去就是。”
福隆安瞟了四公主一眼,“……總歸不一樣。”
婉兮伸開兩手,將兩個孩子都攏過來,一左一右,柔聲道,“……是說十歲以上的小子,不宜在內宮行走了。可也不是說,再也看不見了呀。”
“總歸啊,你們倆將來是夫妻,一生一世在一起呢。便是這兩年不容易見了,可是盡管好好長大,再過不了幾年,就會正式厘降了。”
“便也是託了你們兩個的福,我將來啊,也能到公主府裡去轉轉,便還能再見著你們。”
兩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福隆安沒說話,只是撅著嘴,伸手將花生碎從四公主衣領子上都拈起來。
玉函忙上前用帕子接著,怕油了隆哥兒的手。卻沒成想那孩子壓根兒就沒給扔了,而是默默地都放進了他自己嘴裡,嚥了。
不過傷感歸傷感,九爺和九福晉又要再添一個孩子了,這總歸是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