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葉終是沉不住氣,忍不住指著五妞跺腳大叫,“好啊,你去翻,你頭一個就先翻我的屋子!”
婉兮靜靜地盯著忻嬪,目光接下來轉向五妞,緩緩道,“既丟了物件兒,便找就是。找物件兒不用嘴,動手便罷。”
“何必還站在這兒尖聲利嗓?便去找就是了!”
五妞也回望住婉兮,微微一笑,“奴才謝主子……”
“只是奴才醜話也得說到頭裡:因女子們都是一處混著住的,沒誰有資格單獨睡一間房,故此奴才要是找物件兒,可保不齊還得動她們的東西。主子既然容得奴才去找,那主子就得”
玉葉一聲冷笑,“你動就是,誰還怕是怎的?”
玉蕤有些皺眉,忍不住悄然看了婉兮一眼。
婉兮靜靜垂下眼簾,“五妞,你這話說得有理。既然是大家混在一起住,難免有物件兒彼此拿錯了的時候兒——這便都是無心的,更談不上什麼‘偷竊’。你若這麼找見了,可自然不準不分青紅皂白就在我面前指摘人家去。”
“話又說回來,若是找不見呢?我這當主子的,也自然一碗水端平,不該只偏袒你一個。你若沒找見,我憑什麼反倒叫她們為你擔了一回嫌疑去?“
婉兮面色一冷,“五妞,我只問你,若是什麼都沒找見,你又該當何責?”
忻嬪垂首細細聽著,眸光泠泠流轉,偏頭向左,朝婉兮一笑;又側眸向右,向五妞一笑。
五妞便深吸一口氣,“……若找不見,奴才但憑主子發落就是!”
婉兮屏住呼吸,凝住五妞:“好,那我便說下規矩:若是你翻動了她們的東西,可是什麼都找不見的話——我便也不能再留著你,到時候要叫你與玉葉一同出宮!”
五妞怔了怔,眸光下意識追向忻嬪來。
忻嬪卻垂下了頭去,只含笑瞟著自己腕子上重新絞過的赤金鐲子,面上看不出旁的神色來。
事到如此,五妞便也只能一橫心,“……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奴才遵命就是!”
一場翻檢,便悄然無聲地在“天然圖畫”小島上展開。
婉兮請一眾主位到“竹蓀樓”內坐,喝茶說話,卻顯然人們的注意力都被外頭的那件事兒吸引了過去。便是過完了素日請安的時辰,也沒人起身告辭。
看來都在等著那個結果。
婉兮派去翻檢的婦差們一個一個地回來稟報,都說沒有發現如五妞描述的那件兜肚。
待得所有的婦差都回來,都給出相同的答案時,婉兮終於放下了茶盅,威嚴地抬起了頭,凝注五妞。
“……這些婦差都不是原本咱們宮裡的,你也瞧出來了,她們都是我臨時從內務府那邊兒請來的。故此你也盡管放心,她們不可能偏袒了誰去。此時已是經過她們的手盤查過了,這結果你又有何話要說?!”
五妞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奴才若當真冤枉了人,那奴才自然聽憑主子發落。只是奴才也說了,醜話總得說到頭裡:奴才既然連宮裡的姐妹都要查,那奴才便也有膽子不相信這些婦差去!”
“……奴才不是說她們偏袒了誰,奴才是說辦差的總分粗心細心,便是主子交待的差事,不同的人還要分不同的辦法去。倘若她們查過是查過了,可是卻不夠細心又怎辦?”
婉兮便都忍不住笑了,“你是說,你還想親手去翻,啊?!”
五妞此時已無退路,自是梗著脖子回望住婉兮,“……主子何不幹脆叫奴才親手去查?終究那物件兒是奴才的,在意也都是奴才在意;其餘這些媽媽裡,她們終究不會明白奴才的心思去!”
忻嬪含笑淡淡垂首,“……小妹倒是想起了自己從前在家的時候兒。因有阿瑪和額娘寵溺著,便從小爺不善經管自己的物件兒,也時常有放亂了找不見的時候兒。”
“小妹的額娘和丫頭們便會來替小妹尋找……小妹的額娘和丫頭們原本都是也有趣兒,到頭來最後找回那物件兒的人啊,不是她們,反倒是小妹自己呢!”
忻嬪自顧說得有趣,笑容靈動清麗。
“小妹推己及人,便覺著眼前這事兒啊,還當真應當叫五姑娘親自去找一回。終究旁人與那物件兒的緣分,總也比不上她去。旁人翻一遍就錯過的,她自己說不定一摸就摸到了。”
婉兮面色微微一沉。
忻嬪搶先道,“……況且玉葉、玉蕤她們也沒什麼怕找的,不是麼?便是叫五姑娘多翻一回,又有什麼打緊呢?”
“這樣一來,一解了五姑娘的心疑,叫她從此明白那物件兒的確是沒丟在自家宮裡;二來也能顯示出令姐姐的寬容大度,以及姑娘們的心懷坦蕩呢。令姐姐說,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