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兩人正自說話,皇帝一撩門簾走進來。
玉蕤一陣慌亂,忙起身給皇帝深蹲請安,一張臉彷彿起得有些急了,紅撲撲的。
皇帝只看了玉蕤一眼,便只抬眼凝注婉兮,未曾再看向玉蕤去。
玉蕤這便慌亂地告退。
婉兮卻輕輕垂首,避開皇帝的凝視,輕聲吩咐,“大六月的,皇上進來都一股燥熱氣兒。玉蕤你也別急著退下,且去瞧瞧我方才喝的這蓮葉羹還有餘出來的沒,給皇上也送一碗來。”
玉蕤紅著臉忙退出去了。
皇帝的目光還釘在婉兮面上。
婉兮待得玉蕤的腳步聲遠了,這才緩緩喝完手裡的蓮葉羹,用帕子擦幹唇角,才抬眼迎向皇帝。
“……爺幹嘛盯著奴才瞧?難道等著奴才請安呢?爺怎麼忘了,是爺下的旨,從四月起已是免了奴才的請安之禮。皇上這是給忘啦?”
皇帝這才怪聲怪氣地故意哼了一聲,上前攥住婉兮的手,挨著婉兮的肩膀坐下,故意拿過婉兮剛放下的羹碗,就著婉兮還剩下的半口蓮葉羹,給喝下嚥了。
婉兮想攔著,已是晚了,便有些臉紅,輕輕推皇帝一把。
“皇上這是幹嘛~~奴才已是吩咐了玉蕤去取新的來,皇上這一會子便都等不得了不成?”
皇帝聳聳肩,“新的,哪兒有你喝過的好吃?你這吃過的,碗沿兒上、湯羹裡都沾了你唇上、嘴裡的香。”
婉兮無奈地笑,“爺淨說嘴……”
皇帝卻扭頭沖窗外伺候,“來人啊,去知會玉蕤一聲,叫她不必再送蓮葉羹進來了。朕已是吃過了。”
皇帝說完,便湊著婉兮的嘴兒上親了一個,又咬了一下兒,最後才探進舌尖兒進去絞了一絞。
婉兮已是氣喘。
都到了這個月份上,哪裡還敢造次?她已是不敢叫皇上這樣親近,可是皇上每次來,卻還是忍不住。
婉兮聽得見,皇上也喘得濁重了起來。婉兮忙輕輕推皇上一把,“爺……”
皇帝悶聲一哼,卻是沒敢再造次,只將婉兮摟回懷裡來,臉貼著臉兒親親暱暱地說話,他的手卻是在婉兮背後攥緊了拳頭,一絲都沒敢亂動。
婉兮捉著他衣襟軟聲嘀咕,“爺真是走平道走慣了的,說過來就過來,也不叫人提前給奴才一個知會。這會子好歹守月姥姥和媽媽裡們還都在呢,還有奴才的額娘。爺這冷不丁過來,叫她們沖撞了可怎麼好?”
雖是婉兮的額娘,也是內管領的福晉,皇帝又不是沒見過。可是公開場合終究有別於這樣的私下見面,於禮總歸有些不合。
皇帝倒是自在地笑,“你當她們聽不懂?爺到哪兒去,養心殿的太監們不早就用巴掌聲遠遠近近地提醒過了?也就是你這當妃主子的,習慣了在殿內不留神,實則她們早就知道了。”
“要不爺怎麼沒撞上啊?”
婉兮這才笑了,“敢情爺這是遺憾呢?不如奴才叫來,一起撞見一回?”
皇帝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兒,“……還是叫玉蕤來吧。”
婉兮果然扭過身兒去了。
皇帝這便笑,輕輕捉回婉兮的手來,“她是個小丫頭片子,在你身邊兒長大的。我來你這兒最勤,遇見她的機會就也多,故此她那點子神色,在爺眼裡根本是透明的,爺一眼就能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