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呢,得說皇上真夠狠,這次隨駕的偏偏就卡在了嬪位以上。蘭貴人位分不夠,這便不帶上,叫皇太後也說不出什麼來。
忻嬪怎麼都沒想到是皇上是帶了豫嬪同來。
終究豫嬪這個年歲了,孩子又沒生下來,這幾年瞧著皇上也對豫嬪漸漸冷下來了……忻嬪還以為豫嬪要跟她自己的境遇一樣了呢,哪兒想到豫嬪竟然還有本事叫皇上想起她來。
再加上豫嬪這一反胃嘔吐起來,忻嬪的心下便不由得又畫開了魂兒。
“難不成,豫嬪也在打算著複寵,倒與我的心思又撞在了一處去?”忻嬪避開了豫嬪和愉嬪的人,躲進自己的艙房裡,忍不住對樂容和樂儀嘀咕。
樂容也是皺眉,“奴才瞧著,自打豫嬪失了孩子之後,她倒是有些心灰意冷的模樣兒,對皇上也都是淡淡的。奴才還以為她不會再有這個心思了呢~”
樂儀瞟了年紀也不小了,可是終究還是內廷主位,如何不明白在宮裡,如果沒有皇上的恩寵,便沒辦法兒活呢?”
“況且她是結結實實懷過皇嗣去的,那她跟皇上便必定是有過好日子的。況且她是出自博爾濟吉特氏,總歸是與孝莊文皇後和咱們大清早起的大福晉們都是同樣尊貴的姓氏,她又如何甘願永遠屈居人下呢?”
忻嬪眉頭倏然一皺,垂首便攥緊了帕子,“況且伊貴人、和貴人兩個剛剛奉旨進封為嬪,那此時嬪位上便一下子成了五個人……”
忻嬪嘆息一聲兒,“那便人人都要自危了。終究嬪位再往上去,便是妃位;而此時妃位上四妃俱全,那我們五個便都到了頂了。除非妃位上有人也能晉位貴妃,或者……降位,要麼就是死了。”
樂容蹙眉,“豫嬪也感受到了危機,故此豫嬪便也活了心,想要複寵了?”
忻嬪心下越想越是煩惱,“……我就怕,咱們防備她還是防備得晚了,叫她早已得了手去。你們沒瞧見麼,她都吐成了什麼樣兒!”
樂儀忙道,“主子先別急,奴才先設法去套套豫嬪位下官女子們,還有太醫們的話兒。”
豫嬪連著吐了幾日,卻也不叫太醫來。
豫嬪終究是颯爽的蒙古格格,一向覺著自己身子康健,若因為暈船的事兒請太醫來,倒覺得顏面上有些過不去。
這便叫盯了幾日的忻嬪,心下更為不安。
——豫嬪不肯吃藥,是不是?
樂儀沒機會見太醫,便只得硬著頭皮去跟豫嬪位下的官女子們套近乎。
終究是同船共渡,豫嬪位下的女子便也總不能見天兒不搭理樂儀去。
只是豫嬪是蒙古格格,位下幾個出上差的官女子便也都是出自蒙古;而忻嬪是滿洲鑲黃旗的,兩人有些涇渭分明,故此豫嬪位下的女子對樂儀一向並不真心待見。
這日豫嬪又吐了一回,漱口時瞧見圖婭在笑。豫嬪便有些紅了臉,輕聲斥道,“你個奴才,瞧見我這樣兒了,虧你還笑得出來?況且憑咱們的情分,你便是實在忍不住了要笑,也當著我的面兒大大方方地笑就是,我還能為此而治你的罪是怎的?又何苦在我這樣的時候兒,還這麼偷偷地樂去?”
圖婭趕緊請罪,“是奴才唐突了,不過主子是真真兒冤枉奴才了。奴才是偷著樂呢,卻絕不是樂主子。主子這是難受著呢,奴才心疼還來不及。”
豫嬪平靜下來,這才盯著圖婭,“那你倒說說,你又在撿著什麼樂子來了?”
圖婭忍著笑,悄聲對豫嬪道,“從前忻嬪跟咱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這些日子來忻嬪位下的樂儀,倒是破天荒地總是主動過來與奴才幾個攀談。”
豫嬪挑了挑眉,“她那樣的人,一向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既是她位下最得力的那兩個之一來,那必定是指望著從你們那兒探聽出我什麼來。”
圖婭便也點頭,“主子英明,奴才們也在宮裡這幾年了,這點子門道自不至於被她給唬住。”
圖婭說著又忍不住笑起來,“……主子猜,她是想探聽主子什麼去?”
豫嬪連續吐了幾天,正是虛弱的時候兒,可沒心思破悶兒,這便搖頭,“你趕緊說清楚了罷,我這又要翻江倒海起來了。”
圖婭趕緊收起笑謔,附上豫嬪耳際。
“什麼酸的辣的?”豫嬪一聽便雙眼圓睜,“敢情她們是擔心我又有喜了?”
圖婭拊掌而笑,“所以主子說,奴才是不是該樂?”
豫嬪忍不住啐了一口,“呸,她拿我當她自己一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