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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0章 (畢)

舟行南下,速度比陸地車馬又快出了許多。自二月十五日前後抵達江蘇地界兒,原本已是抵達了忻嬪的“夢想之地”,可是她卻怎麼都沒想到,她的糟心事兒竟然一樁接上一樁,便沒個完了。

除了她在隨駕途中直接便能知道的,其後幾天又陸續輾轉收到另外的一些訊息:

二月初三日,皇帝下旨:“上年曾降旨於兩淮運庫內,撥銀三十萬兩,交與總督尹繼善辦理差務。但恐尚有不敷。著高恆於運庫內,酌量再撥銀二十萬兩,以為添補辦差之用。

這便是裡外裡五十萬兩的銀子,總叫忻嬪心下甚為不易釋懷。

試想去年也正是八阿哥永璇的大婚之日,尹繼善從去年三月就已經撂下了兩江總督的差事,回京專心辦理婚禮之事了。那皇上那三十萬兩的銀子給的,究竟是叫尹繼善辦公事,還是辦這私事去了?

況且去年給了三十萬兩還不夠,今年又給了二十萬兩?每一筆都已然不是小數目,更何況這是兩筆加在一處去!

皇上一邊兒為了吉慶那八千九百兩便大動幹戈,將吉慶判了斬監侯、秋後問斬,而對這吉慶則動輒就是數十萬兩銀子!

——皇上對這尹繼善當真是信任得緊呢!

接下來,皇帝對江南官員借接駕一事,大事鋪張,下旨嚴厲申飭。

先是“巡漕給事中”,名叫汪洋的上奏疏奏請待得皇太後禦駕回京之時,由通州南下的船隻,一律迴避。

皇帝下旨申飭曰:“運河為南北通津,舟楫往來相望。即屆聖母禦舟經過時,旁有支河汊港,自可暫行引避。”

“設其地別無可避,亦第附泊傍岸,不致妨礙纖道足矣。若豫事盡行飭禁,則自春涉夏,為日頗長。以千裡長河。使行者久羈道路,於事理全未通曉。已傳旨申飭。並傳諭經行各處。一切如常放行。”

後是閩浙總督楊廷璋請豫備食物果品一摺。

皇帝亦道:“此等原為賞賜筵宴充用,預備亦無不可。但次數不必如此之多,應較上次酌量減省。大約於石門、及西湖行宮,每處各備一次足矣。至進膳一節,朕從前皆不準行,該督撫等更無庸計及。”

以上此二事,自都是皇帝警告江南官員,不準接接駕之機,行阿諛邀寵之事。

可是若連預備食物和果品都不可,進膳更不可,那她姐夫安寧又當如何來討皇上的歡心去?

二月十六日,皇帝奉皇太後渡江。

以渡江之盛,皇帝、皇太後、嬪妃們所乘的禦舟,終於齊集在了一處。幾艘禦舟首尾相連,立在船樓之上,彼此可見。

皇後那拉氏雖為中宮,可因為出巡之時,皇後都要親自伺候在皇太後身邊兒,故此那拉氏又是與皇太後同乘一艘船。這便叫內廷主位們的船隻裡,反倒是以婉兮所乘的“朱鳥舫”為真正的後宮之首了。

婉兮的“朱鳥舫”緊跟在皇帝的“安福艫”之後,之後才是妃位、嬪位所乘的“行春舫”。

婉兮立在二層樓船的甲板上,含笑望向前面皇帝英姿勃發,回眸向跟在左右兩側後翼的舒妃、語琴,以及豫嬪分別含笑頷首。

幾人也都是同樣含笑點頭致意,唯有忻嬪一個不大樂呵。

玉蟬便忍不住冷笑一聲兒,在婉兮耳邊低聲道,“倒不知怎麼了,就像主子踩了她尾巴尖兒了似的!”

婉兮含笑垂眸,“總歸不至於是我方才唯有沒對她致意,她便生我的氣了。”

玉蟬也“呵”的一聲兒笑出來,“虧主子還這麼想她~~她若如此天真單純,那便不是忻嬪,反倒對不起皇上給她那個‘斤斤計較的心’來當封號了。”

禦舟輕嫋,只是終究是舟行水上,船身雖然已經足夠穩當,可也終是還能體會到那水波的起伏。

婉兮的眼波便也同這江上煙波,一同浩渺起來。

“這一路走來,自是她的尋夢之旅,動身時她才那麼志得意滿。”

婉兮緩緩抬眸,回頭淡淡瞟了忻嬪一眼。

“可看她的神情,彷彿從前的滿懷希望,這會子怕是都已經化為泡影了。本以為這是一路尋夢圓夢,卻哪裡成想,啟程之時,便是一步步走向失望之際。”

玉蟬便也笑了,“奴才猜,這便與這幾日來皇上接連賜尹繼善、阿裡袞、高恆、圖爾都等幾位內廷主位的族人為職銜之事有關。”

婉兮凝眸望住皇帝的背影,緩緩勾起唇角,“皇上淘氣,既然已經連續賜封了好幾位內廷主位的族人去,又何必非要將安寧給落下了去呢?”

玉螢也是忍著笑,輕聲道,“回主子,豫嬪主子位下的圖婭已是悄悄兒知會過奴才了,叫奴才將豫嬪主子的心意轉呈給主子……”

婉兮含笑點頭,“豫嬪一向是不善言辭之人,可是她心下卻總是最明白不過的人。她自己做這事兒,卻必定不必非要我知道的,這才叫我都一直被蒙在了鼓裡。”

玉蟬也是笑著道,“奴才也覺著,豫嬪主子從前便是在主子跟前兒與一班主子歡聚著,也一向都是聽得多,說的少,倒有些悶了。可是豫嬪主子一旦做起事兒了,卻反倒是最奏效的!瞧這把忻嬪給氣的,真叫奴才歡喜!”

玉螢道,“眼見著這都渡江了,奴才瞧著這路線已是更朝著浙江去了。那皇上豈非是要越過蘇州織造府去了不成?也難怪叫忻嬪心下不穩妥了。”

婉兮緩緩收起笑容。

“……皇上南巡,除巡視河工之外,必定還要奉皇太後聖駕,赴織造看機工。這般說來,蘇州織造府自是越不過去的,皇上該見安寧還是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