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她哥哥是多羅額駙,她還有兩個姐夫,一個是侍郎,一個是內閣中書,可是若皇上收拾了安寧去,我就不信她另外那兩個姐夫還敢逆龍鱗去!”
婉兮含笑垂首,“姐姐,我有預感,咱們一直等著的那個日子就要來了。”
“此次南巡本是忻嬪最為盼望的複寵良機,可是皇上不早不晚,也偏偏要在此時,動手給她教訓了。”
語琴終於笑起來,“太好了!南巡對於忻嬪來說,一向都是特別的機會。便也是在上一次南巡,她借我父親捐官的事兒,險些害了我母家,又連累你動了胎氣去……要不,在小十五之前,你明明還該再有一個孩子的。”
婉兮努力地笑,攥住語琴的手,“都過去了,姐姐便別難過了。咱們失去的,皇上都替咱們記著呢。上回南巡咱們經歷過的,這回南巡,皇上都會替咱們找回來。”
四月,皇帝鑾駕繼續北歸。
四月初七日,皇帝奉皇太後禦舟至淮河。皇帝親祭淮神,奉皇太後渡河。
祭淮神大典前後,婉兮原本還好好兒的,可是當禦舟渡河時,不知是否因淮河水流湍急,婉兮立在船上竟忽覺頭重腳輕、頭昏目眩,幾次險些嘔了出來。
玉蟬和玉螢都嚇壞了,趕緊去請語琴。
婉兮見了語琴也不好意思地笑,“也不知道怎的,竟然暈船了。還累姐姐特地從大船下來,坐如意小舟擺渡過來,如此寬河大浪的,看著那一葉小舟穿梭來去,我都不忍心。”
語琴蹙眉,“便是暈船了,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別說你了,便連我這從小在江南長大的,這幾次南巡在船上若日子久了,偶爾也會暈呢。”
皇帝南巡,這一來一回至此已是三個月去了,見天兒都在船上,加之已是疲乏,暈船反倒不奇怪了。
婉兮自己便也笑,剛想說些輕松的話兒,卻沒想到一股子翻江倒海又來了,她連忙捂住了嘴,伏地抱住唾盂便吐了開去……
語琴也沒想到婉兮吐得這樣厲害,一時心下不由得轉開旁的心思。語琴便忙吩咐自己位下的晴光,“你回頭悄悄兒去回了皇上。記著,別驚動其他任何人。”
當晚棄舟登岸,駐蹕徐家渡,皇帝便急急過來檢視婉兮。
婉兮上了岸,腳踩在了實地上,這便已經好多了。雖說還是有點兒反胃,卻已經不再那麼吐了。
婉兮自己也不好意思,一個勁兒小聲絮絮地解釋,“按說上了岸就該沒事兒了,可是爺知道,這幾個月來連續在船上待的日子久,便是剛上了岸,這腿還是飄的,就整個人感覺還好像在船上呢,所以還得等一會子才能徹底不惡心了。”
皇帝也不吱聲兒,只小心捏住了婉兮的手腕兒。
不多時,皇帝已然面上喜色浮動。
語琴在旁陪著,一見皇帝這神色,心下已是會意。
她之前叫晴光去稟報,心下已是擔心是這個緣故。只是因為此時是南巡在外,隨駕的禦醫又都不比從前在宮裡固定用的人,語琴這便擔心訊息傳出去,在路上多有不穩妥。
——便如上回南巡,婉兮可不就是在途中被忻嬪設計給動了胎氣去麼?這樣的事兒,不能冒險再經歷一回了。
此時看見了皇上面上的神色,語琴知道,這必定是皇上親自給辨出脈象來了。
語琴也歡喜得忙問,“皇上,婉兮她當真是……?”
終是好幾個孩子的娘親了,婉兮便是開始沒往這邊想,這會子一見皇上跟陸姐姐那神色,心下便有些了悟了。
她自己也嚇了一跳,不敢置信地望住皇帝,“爺……難不成我這又是……?”
皇帝輕啐一聲已是笑開,“瞧瞧你,都當了多少回額娘了,竟還傻成這樣兒!”
婉兮張大了嘴,再一垂眸,眼中已是蓄滿了歡喜的淚。
她伸手扶住肚子,垂首輕笑,“呵……是奴才傻了,歡喜得傻了。便是當過了這麼多回的娘親,可是每個孩子來的時候兒,帶給奴才的驚喜,依舊如同第一回 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