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月大夫是陳世官,另外又添守月姥姥一人,喚作孫氏的。
只添了一個守月姥姥,按說對於妃位來說,稍微有些怠慢了。終究今年後宮裡就她一個遇喜,不存在守月姥姥分配不過來的緣故,那自可叫宮裡常備的三位守月姥姥都來伺候。
可是忻妃因這一回心下藏著不可告人之事,卻反倒覺著只添了一位守月姥姥卻是好事。只防備著一個經驗老道的姥姥,自然比要同時防範著兩位、三位姥姥去,更容易多了。
那拉氏親自帶著孫氏到鹹福宮裡來,名為看望,實則卻是明裡暗裡都盯著忻妃的肚子仔細看去。
忻妃也不示弱,故意在那拉氏面前將肚子高高挺起。
那肚子雖說不大,卻是著實存在著的,倒叫那拉氏心下也有些畫魂兒。
可是這會子陳世官既然已經定為忻妃宮裡的守月大夫,便要從這一日起,一直在宮裡伺候著,以備隨時可能的臨盆。便是皇後,也已經不方便再隨便叫陳世官離開鹹福宮去。
那拉氏也不想多呆,這便藉著離去的當兒,深深盯了陳世官一眼去。
萬語千言,便都在這一眼裡了。
陳世官在那一眼之下,也只覺在水裡油裡滾過,身上一陣冷一陣熱,這便忙低垂了頭去,不敢對上那拉氏的眼神兒。
那拉氏便輕哼一聲兒,緩緩道,“陳世官,以你職分的低微,竟能伺候妃位主子遇喜……這是好事兒,是你的造化;我便提醒你一聲兒,凡事小心,否則,倘若有半點差池,便仔細你自己個兒的腦袋去!”
那孫氏不明就裡,卻也被那拉氏一臉的陰沉給嚇了一大跳,這便也與陳世官一同跪倒。
那拉氏這才冷冷而去。
孫氏不由得低聲向陳世官請教,“……倒不知主子娘娘這是怎個說法兒?”
陳世官掂量了一下兒,這便避重就輕道,“主子娘娘奉皇上的旨意,全權照應忻妃娘娘母子。故此忻妃娘娘的胎,便不能有半點閃失。否則非帶你我難活命,便連主子娘娘也無法向皇上交待不是?”
孫氏想想有理,便也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主子娘娘今兒會如此不快。”
因了這一事,孫氏便連忙起身道,“那老婆子我現在就得請忻妃娘娘的旨,立時就要為忻妃娘娘探探胎去。”
因男女有別,便是太醫,都不能直接碰觸嬪妃的身子,故此從未有太醫真正看過忻妃的肚子,就更別提以手探之了。
可是守月姥姥不一樣,一來是婦人,二來是經驗豐富的姥姥,三來待得臨盆時若不碰觸身子,又怎麼能幫得上忙呢?故此在後宮裡,唯有守月姥姥才能實際去碰觸懷胎嬪妃的身子去。
孫氏是忌憚那拉氏那模樣兒,想要早早兒探了忻妃的胎,自己心下也好有個數兒。
在這後宮裡當差,自隨時隨地都得小心翼翼,免得不知道什麼時候兒丟了自己的腦袋去。兒這後宮的生育之事,關繫到皇嗣安危,便更是宮裡一等一的大事。
孫氏這樣能被內務府選進宮來當守月姥姥的,哪個進宮之前不就早已經被耳提面命多少回去了呢?
可是孫氏也沒想到,忻妃竟然不準她碰!
忻妃倒是羞愧解釋,說自己從小兒就不習慣被生人碰觸。還說終究是剛見了姥姥,彼此還不算熟稔;這便好歹請孫氏再等幾日,待得彼此都熟悉了,必定要請姥姥探的。
孫氏便也沒堅持。
她知道這位忻妃娘娘身份尊貴,出自滿洲鑲黃旗不說,阿瑪還是七省總督,母親更是老怡親王的生母敬敏皇貴妃的侄女兒,故此這位從小必定是嬌生慣養的。這便從小不準外人碰觸,自是必然的。
好在日子尚早,剛報了遇喜,這便大約還有兩三個月去呢。孫氏便也沒急,總之這兩三個月裡,她怎麼都有機會探著忻妃的胎就是。
這一日忻妃正式報遇喜,皇後那拉氏是在跟前兒的,可是皇上卻沒來。
倒是這一日又傳來一個“好訊息”——皇上竟然又賜封了個新人。
這位新人不是旁人,正是孝賢皇後母家的那位晚輩,孝賢皇後伯父馬齊的曾孫女——孝賢皇後的侄孫女,小富察氏。
更叫人意外的是,皇帝賜封這位小富察氏,初封竟為後宮最低的——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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