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蕤微微側目,隨即便也懂了,與婉兮一同,轉眸望向皇帝與小十五去。
龍澤亭中,皇帝彎腰指著那人叢中的人仰馬翻,柔聲道,“圓子你看,他們都是大人,都是咱們八旗官兵裡的佼佼者,可是上了冰來,也還都會摔倒。”
小十五在亭子上,手扶著欄杆,踮起腳尖兒使勁看著。
終於,他微微笑起來,釋懷地點頭。
皇帝也不多說,只叫小十五自己看,那些摔倒計程車兵個個兒身手利落地爬起來,不多時之後,已然如冰上的飛燕,身影在冰面上輕盈而過,更是使出大蠍子、金雞獨立、哪吒鬧海、雙飛燕、千觔墜等姿態,其餘則更有射箭、爬竿、翻槓子、飛叉、耍刀、使棒、弄幡等,並在竿上、槓上、肩上、臂上表演倒立或扯旗等動作。
但凡在陸地上能使出來的把式,這些官兵們竟然全都在冰上、踩著薄薄的刀刃,竟一樣兒不差地全都能給使出來!
小十五看得目瞪口呆,指著那邊兒著急地道,“他們都卡了,怎麼還能這麼厲害!”
皇帝欣慰點頭,掌心溫厚地撫住小十五的肩頭,“你都親眼瞧見了……圓子啊,告訴阿瑪,你覺著他們為何能這麼厲害?”
小十五雙頰一紅,想起了阿瑪之前說過的那席話,他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去,伸手揪住皇帝的袖口,輕聲道,“……因為,他們都如阿瑪所說,摔倒了也不怕,自己爬起來。爬起來繼續琢磨,這便終究打贏了這冰去!”
皇帝展眉大笑,將小十五一把緊緊抱進懷裡。
“對!就是這樣兒!”
小十五伏在皇帝的懷裡,卻還是回頭,一雙眼定定望住那冰面兒,忽地大聲道,“阿瑪,我也還要滑去!”
一側的“澄瑞”亭上,因為攏音,婉兮也同樣清清楚楚聽見了小十五的話去。
婉兮兩眼登時迷濛了。
她忙深吸幾口氣,垂下頭去,不想叫自己紅了眼圈兒的模樣被玉蕤她們給看了去。
可是心下,同樣是彷彿有一輪朝陽就要噴薄而出般地,歡喜難禁啊。
“三歲看老”,這不僅是說旁人去看小十五這個孩子;又何嘗不是說,小十五自己這一生,怕是也永遠不會忘記自己三週歲這個月裡發生的這樣一件事兒去呢?
這得益,將是終生銘記,且受用不盡。
皇帝親自替小十五將腳上的冰鞋給緊了又緊,撒開手任憑小十五又上冰去了。
遠遠望著那小孩兒雖說還是有些不穩當,卻是如蹣跚學步一般地堅定、近乎於執拗一般地不屈不撓地向前滑去……婉兮抬眸遙遙望住皇帝,真想就這麼不顧眾人的注目,這就奔到他身邊兒,在他臉上親個響的!
不知是不是婉兮的凝眸太過有力,還是皇帝心有靈犀也轉眸過來,總之,兩人的目光還是在兩個亭子之間的空間,叮當相撞。
皇帝便笑了,自己踱步而來。
婉兮佩服得五體投地,真心誠意給皇帝行了個深蹲大禮去。
皇帝含笑扶起婉兮,在她起身之間,他的唇幾乎擦過她耳際,柔聲道,“……咱們的孩兒,果然最合爺的心意。”
婉兮心下明瞭,也不便大聲,這便低低垂首悄然含笑,“他都是爺從小一言一行親自教出來的,何止相貌最像爺,便是舉手投足便都是從爺的這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奴才啊就只貢獻了一個肚皮,旁的,他便都只像足了爺一個人兒去。”
皇帝輕啐一聲兒,“哎喲,膳房開夥了不成?怎麼這麼遠都能飄來醋味兒?”
玉蕤在畔聽著,不由得調皮道,“膳房可遠,不過內務府的‘酒醋房’卻離這邊不遠……皇上啊,必定是聞見那邊兒的味兒了。”
婉兮又羞又惱,抓過玉蕤來推向皇帝,“爺快收了這壞心眼兒的妮子走吧!奴才若是拈酸了,也只能是拈她的,哪兒能拈自己兒子的去?”
謝謝藍、彩、khi、197、水晗昒等親們的打賞,還有親們的月票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