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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9章 活著卻已等於死了

——這世上最重的刑罰不是死刑,而是生不如死啊。

偏嬪妃自戕還是重罪,剝奪了這個人的所有之後,就不叫她死;而她為了避免連累母家,便也只能在無邊的苦海裡,生生熬著,連死都不敢。

皇上這是,連一死解脫苦海的權利,都不給這人去了。

玉蕤上前握住婉兮的手,“皇上這回當真是恨極了這祥貴人去,這恨有多濃烈,便是對咱們十五阿哥的心疼有多強烈……姐可松一口氣,放下心吧。”

婉兮點頭,“所幸圓子這回並無大礙。那未來的時光,便看著這個人是如何生不如死,一日一日苦熬下去的吧。”

祥貴人宮裡,既是來傳聖旨,便連穎妃、武常在等一眾嬪妃都跟著出來一併跪迎。

當著穎妃和武常在的面兒,祥貴人聽罷旨意,早已是癱倒在地。

毛團兒冷笑一聲,傳旨完後就帶著敬事房的人直奔祥貴人的寢殿,帶著底檔來收東西。那架勢,就跟給罪臣抄家,其實是一模一樣兒的。

祥貴人一把抓住那拉氏的手臂,哀聲痛哭,“皇後娘娘,您快替妾身攔住他們啊!求皇後娘娘眷顧,皇後娘娘不是都答應妾身了麼……皇上怎麼會如此對妾身,怎麼會如此啊!”

那拉氏也被這突來的旨意,鬧了個灰頭土臉。這便揚聲對毛團兒喝止,“都停下!本宮還在此處,不準你們擅自行動!本宮還有話沒有問完,待得問清楚了,本宮自會去回了皇上,與皇上商量過,再行定奪!”

毛團兒笑笑望住皇後,守著規矩上前跪倒請安,卻是高高擎起聖旨,“回皇後主子,皇上的諭旨在此。皇上已然下了決斷,奴才們唯有遵旨行事。”

“再說皇上這會子正在齋宮齋戒,便是皇後主子這幾日也不便面見皇上。故此皇上今兒下的旨意,皇後主子怕是要幾天之後才能見著皇上,那奴才此時便也只好先按著聖旨行事。”

那拉氏面上一紅一白,卻也說不出什麼來。

毛團兒這便伏地叩首,“奴才請罪了。”繼而起身,這便也不管那拉氏什麼神色,自顧親自帶著人進去收物品去了。

穎妃在一旁瞧著,終是可以松一口氣,悄悄兒笑了笑。

原本今兒皇後過來單獨與祥貴人說話,穎妃是幹著急,可是不得那拉氏的宣召,她終究不便在眼前兒聽著那兩個人都說什麼呢。穎妃總歸擔心那拉氏會藉此事摻和壞水兒進去,對婉兮不利。

這會子皇上這旨意來得突然,不過卻徹底將那拉氏跟祥貴人給沖散了去。瞧那拉氏和祥貴人那樣兒,穎妃便也猜到她們兩個這也是全無防備。那她就可放心了。

夜色幽冥,紅燈如血。

毛團兒親自帶來的人,都是手腳麻利,不多時已經搜箱倒櫃的,將祥貴人宮裡一應貴重的金銀首飾、衣物都收拾妥了,封箱擺在了當院裡。

祥貴人如被割去了身上的肉一樣地疼,哭喊著奔上來,伸手想要再撫摸一遍那些貴重的東西,彷彿想在這寒冬裡,最後留一絲兒溫暖下來。

毛團兒靜靜站在夜色裡,冷冷吩咐,“攔住祥貴人……啊不,奴才錯了,已經不是祥貴人了,該叫一聲‘祥小主兒’~~箱子抬走,不必拖延了!”

祥貴人一驚,抬頭盯住毛團兒,“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什麼叫我不是祥貴人了,那我現在是什麼,啊?”

在這後宮裡呀,連貴人都是“乾清宮主位”,也就唯有常在、答應,以及被選中了尚未正式賜封的學規矩女子,才能被稱為“小主兒”。祥貴人原本在貴人位分上,那是正正經經的內廷主位,該叫“祥主子”。

可是這會子既然毛團兒叫“祥小主”了,便意味著她已經被降位。

“……是常在麼?我又被皇上降為常在了是麼?”

祥貴人雖說難受,可是心底裡還有一層倚仗:終究她當年也不是沒被降位到常在過,後來還不是又複位回來了?那她倒不那麼害怕了。

毛團兒卻笑,走近祥貴人些兒,低聲道,“若祥小主兒只是降位為常在,那您的物品被敬事房暫且收回,存放在庫房裡就也是了,何至於皇上要下旨將小主兒的金銀首飾都按著死人的規矩,全都給熔化了去?”

祥貴人狠狠一驚,倒退三步,“那你說,我,我現在究竟是個什麼?”

毛團兒嘆了口氣,“實則,皇上都沒說小主兒這會子究竟還是個什麼。奴才權且一猜,既然金銀物品都被熔化了,那便連常在都不是了……奴才暫且稱呼小主兒為答應吧。”

“奴才想,好歹這個月皇上剛下旨將西域新.疆加入《大清一統志》去,便是顧著答應娘娘母家當年歸附朝廷有功,皇上也總不至於連個最低的答應位分都不留給小主兒去不是?”

祥貴人眼底一片灰白,愣愣後退,“答應,答應?我進宮十一年了,到頭來只得了個答應?”

毛團兒笑笑,“對了,皇上還有口諭,說既然小主兒與八公主素來親厚,而八公主生母又剛剛薨逝,也缺人照顧。穎妃娘娘還要顧著整個延禧宮的事務,分不過神來也是有的,皇上這便叫祥小主兒挪出延禧宮,搬進忻貴妃當年帶著八公主單獨居住的鹹福宮去吧。”

毛團兒說著還依著宮規,單腿打了個千兒,“祥答應娘娘,奴才告退。”

祥答應腿一軟,幾乎癱坐在地。

戴佳氏住過的鹹福宮……那是戴佳氏生下八公主之後,被皇上單獨下旨給挪進去的地方兒。看著似乎是戴佳氏母女獨住一宮,實則何嘗不是為了掩藏八公主身上的秘密的?

那鹹福宮,便是冷宮啊!

她不甘,可是回頭再看看自己的寢殿……都被搬空了,搬空了。連一點兒值錢的都不給她留,連貴重一點兒的衣裳都給她收走了。那她便是不搬到鹹福宮去,眼前這四壁空屋子,又跟冷宮,還有什麼區別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