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也走進了來。
九福晉忙回頭望住舒妃,“姐姐,當真是八公主推的麒麟保下去?姐姐是親眼所見?”
舒妃雖然沒親眼看見,可是當時的情勢是那般,已是沒人不信的了。舒妃這便也點頭,“是八公主推的。”
九福晉急了,“那究竟是個什麼緣故啊?八公主好端端的,她為什麼要推麒麟保掉井裡去?”
福康安眼珠兒滴溜一轉,“她說,皇上對四公主和二哥太好,卻對她不好……她看見我就來氣,推我下去,就是給四姐,還有阿瑪和額娘您看!”
九福晉也怔住,“這是怎麼話兒說的,啊?”
舒妃將九福晉給拉到外間,小聲說話,“八公主瞄著四公主,也是有的。四公主的手是那個樣兒,八公主自己也是有些兒……那個的。”
舒妃這才徐徐將有關八公主的那些兒話轉給了九福晉聽,“雖說八公主興許還是公主,那多出來的把兒已經被切下來了。可是誰知道呢,這會子還小,還看不出什麼來;若當真以後成親了,到了夜晚間……尤其是若生不出子嗣來的話,那才當真成了沒處訴苦的羅亂去了。”
九福晉這一刻才如晴天霹靂,愣在當場好半晌。
“……竟然是這樣兒,怨不得總盯著四公主來說話兒。四公主的手雖說是那般了,可是四公主如今給咱們家誕下豐紳濟倫那麼好的孫兒來,我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去?”
舒妃點頭,“話雖如此,可是你家已經有了四公主一個那樣的兒媳婦,總不能再娶一個這樣兒的進門吧……”
九福晉緊緊閉上眼睛,黯然點頭,“皇上已經放了一個四公主在我們家,總歸也不忍心再放一個這樣的進我們家才是。”
舒妃這才鬆口氣,“你既明白了,那我也就放心了。總歸你便是想替麒麟保要一個額駙的品銜,也不一定非得都尚皇女不是?總歸還有那麼和碩格格郡主)、多羅格格縣主、郡君)呢,隨便求皇上指配一個,麒麟保那不也有了額駙的品階去?”
九福晉一番指望終究再度落空,還是難過得掉下淚來,“別說八公主有這殘疾,便是沒有,單憑她今兒對麒麟保這樣兒,我也斷斷不能再求這樣的兒媳婦進門……”
九福晉也是腿一軟,跌坐在炕沿兒上,“姐姐你瞧,麒麟保這都十一歲了,這還什麼身份都沒有呢。反倒是咱們隆兒,從小就被選為四額駙,從四五歲開始就可以享受公品級了……若這樣下去,再過二年,麒麟保就只能從侍衛出身,將來想要晉升,也唯有送上戰場去以命博取軍功才行。”
“既然自家兩個哥哥都是額駙,便連大爺家的堂哥明亮都是額駙,我便想著好歹叫這孩子也能有個額駙的身份去,至少將來便有額駙的品級和俸祿去,且不必上沙場搏命去……可是你瞧,這一轉眼,皇上的公主便已經都沒有合適的了。”
倒是舒妃沉吟道,“實則,令貴妃倒也婉轉與我說過一個話兒去:三阿哥的大格格綿錦跟七公主是同歲,又是一起種痘的,這便早早兒送進宮裡來跟七公主一起養著……其實這個綿錦倒是不錯。”
九福晉嘆了口氣,“這話兒令貴妃也並非沒跟我委婉提過。可是姐姐也知道,三阿哥本就是不受皇上待見,去得又早;且這個綿錦格格又是三阿哥府裡一個漢姓使女所出,身份不高。便是將來指婚,能獲封的品級也有限……”
九福晉和舒妃姐倆在外間說著話兒,福康安早就偷偷下地,蹲在隔扇門內偷偷聽著。
當聽到綿錦這兒,福康安就急了,只覺腦門子上兩道青筋直蹦!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到了上書房散學的時辰,永瑆便帶著拉旺和劄蘭泰都來看望福康安。
在外頭行完了禮數,關起門兒來,小哥幾個說話倒自在了不少去。
福康安只小心瞟著拉旺,哀怨道,“都是一起長大的,還是咱們哥兒幾個情分深。哪兒比得上那幫丫頭片子啊,都沒個人來瞧瞧我。”
永瑆終究已是長大,都到了該指婚的年歲了,這便笑著打圓場,“瞧你說的,妹妹們終究都已經許給了人家了,哪兒還方便隨便過來看你?再說了,即便是她們自己不過來,你沒瞧瞧外頭,她們早都叫人送了東西過來給你使。”
福康安這才一高興,險些直接坐起來,“在哪兒呢?”
永瑆笑道,“都是今兒你這邊人多,皇阿瑪也來了,你母親也來了,故此那些玩意兒還沒空兒送到你眼前來呢。不過都擺在外頭了,我們幾個都看見了。”
拉旺先沉吟著沒說話,劄蘭泰在畔瞧著,緩緩道,“九公主送的是香包,還有她親手做的凍梨。只是不確定你這被凍壞的人,是否還適合碰那些冷的東西去。”
劄蘭泰說完,目光也悄然朝拉旺打量。
小小的暖閣裡,氣氛一時有些微妙了起來。
拉旺垂首了一會子,忽地抬起頭來,眸光如星,燦然一笑,“不管七公主送了什麼,我總歸跟保保是送過信物的安答。那我這個人就是七公主送的禮,我自留下來陪著保保去。只要保保在宮裡養病,我便一天都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