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都知道玉蕤不在了,婉兮這一路上難免傷心,語琴和穎妃、豫妃、容嬪四人,輪著兩人一天地來陪婉兮。
婉兮自己身邊兒的女子,玉螢已是出宮待嫁,婉兮便將翠鬟放在了身邊兒。
因婉兮自己身邊的女子,名字都取為玉字輩,翠鬟既然到了婉兮身邊兒,婉兮便叫翠鬟用回了她原本的名兒去。
翠鬟本名玉英,母家姓王。
翠鬟進宮之後,因本名與玉螢有些撞,且要伺候在玉蕤身邊兒,要改成“翠字輩”,這才給改的。
翠鬟心思剔透,皇貴妃主子的這個心意,雖說叫她心懷感激,不過她心下卻也有些打鼓。
“……只是儲秀宮闔宮上下,都用進宮後主子給改的名兒,沒有用自己本名兒的。皇貴妃主子叫奴才用回小前兒的本名,倒叫奴才惶恐了去。”
“奴才還叫翠鬟就挺好的,奴才忘不了瑞主子,這便也不願意改。奴才還求皇貴妃主子就叫奴才繼續叫翠鬟吧。”
婉兮心下也是忍住一聲嘆息,為這丫頭的聰慧,也為了這丫頭的命運。
婉兮決定裝傻,暫時略過問題的關鍵所在,是含笑解釋,“你瑞主子不在了,翠袖也出宮去了,叫你再擔著‘翠鬟’這名兒,到我身邊兒來伺候,倒彷彿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故此我說,你這名兒啊,須得改了去。”
“不過說來也巧,你本名兒裡原本就有‘玉’字,倒是現成兒的,便也不必額外再換旁的名兒去了。至於咱們宮裡其他人沒有用本名的,那是睡覺他們自己本來的名兒裡並沒有‘玉’這個字兒呢?”
翠鬟雖說心下不自在,卻也說不出旁的來。
這次婉兮隨駕木蘭,也特地將改回原名的玉英給帶上了。
這便叫她一個人擔了兩個人的回憶去。叫著“玉英”彷彿是叫著玉螢;而她的神態舉止,又帶著玉蕤的影子。
七月十四日,聖駕抵達避暑山莊。
婉兮以皇貴妃之位,到了避暑山莊後,這便也挪進皇太後的行宮“松鶴齋”去,隨同皇太後一同居住。
皇太後居“松鶴齋”後殿“樂壽堂”,皇帝便安排婉兮住在“樂壽堂”南邊兒的“綏成殿”。
說來也巧,當年雍正爺的潛龍邸雍和宮裡,也有一座“綏成殿”,內供奉佛母、度母。因著這個緣故,叫皇太後每當向南望見綏成殿,心下倒也生起不少的回憶和慈悲之心來。
小十五每日跟著語琴來給婉兮請安,便也時常都膩在綏成殿內念書。
許多年後,當小十五長大成人,皇帝便將小十五賜居在此處。
因與皇太後一處居住,倒叫婉兮與永常在盤桓的機會多了起來。
永常在藉著她阿瑪四格為總管內務府大臣的便利,這便補上了玉蕤離去留下的空當。倒叫婉兮依舊對內廷之外的事,知之甚詳。
這日在山莊中閑坐,永常在含笑道,“六月二十四,皇後娘娘的內侄訥蘇肯給皇上寫了謝恩折,這會子已經送到避暑山莊來了。他被皇上革去了侯爵,不但不敢抱怨,還要上摺子謝恩來呢。”
訥蘇肯這道摺子,主題為“奏因皇後擅自剃發、意欲出家,頒諭削侯爵留任而謝恩”。
婉兮未委託挑了挑眉,垂眸一笑,“西北隔著遠,也難怪訥蘇肯直到此時,還以為皇後是剃發,是想要出家。”
永常在聳肩輕哂,“他自還當他姑媽是什麼烈女子,薅頭發就是剃發,撒潑耍混卻成了想要出家——他自以為這謝恩折上的還算聰明,殊不知反倒拍到了皇上的馬腳上。”
“怎麼說?”婉兮抬眸望住永常在。
永常在“嘿”地一聲,“這樣明白諂媚的謝恩折,皇上看過好歹也得給三個字‘知道了’。可是這道摺子,皇上卻壓根兒一個字的硃批都沒給。顯然,這道摺子是白上了,皇上就當沒看見,根本就不接受訥蘇肯的媚上去。”
婉兮輕垂眼簾,拍了拍永常在的手,“難為你這些都替我打聽來了。替我多謝你阿瑪。”
永常在心下自是小小得意。
“還有件事兒,小妾忖著皇貴妃娘娘聽了,心下必定也是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