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日起,皇帝以祈谷於上帝,齋戒三日。
正月初四日,皇帝赴南郊齋宮,齋宿一晚。於次日,即正月初五日,祈谷於上帝。
正月初六日,皇帝遣官享太廟、祭太歲之神;皇帝自己率領群臣赴重華宮,錫宴聯句。
前朝後宮、君臣之間全都一片和樂融融。
正月初九日,“浩罕國”使臣於乾清宮覲見,向皇帝獻上了小和卓霍集佔的首級。
至此,平回部之戰,至此全部了結。
正月十一日,丁巳日,行獻俘禮。
皇帝親登午門城樓,王公百官朝服侍班。
皇帝登臨城樓,午門廣場之上,鐃歌大樂、金鼓全作。
兵部堂官以俘酋捫多索丕等,跪奏請旨。
皇帝命將俘酋交刑部。刑部堂官跪領旨,押俘出天安右門。王公百官行慶賀禮。尋命懸霍集佔首級於通衢。
在此獻俘之禮上,皇帝重申回部之亂,罪在大小和卓兄弟,與回部其餘伯克、百姓無關。故此朝廷問罪,只問大小和卓之罪;今已獲大小和卓兄弟首級,其餘叛酋皆為大小和卓兄弟所掠,背叛朝廷並非己心所願。
故此,皇帝在午門城樓上宣佈,赦免地下所跪的捫多索丕等人。
正月十二日,皇帝便奉皇太後、率領後宮,離開紫禁城,赴圓明園。
每年元宵節前後,圓明園裡都有熱鬧的賜宴,山高水長的火戲。皇太後便住進“長春仙館”,而沒有回暢春園去。
這一路車馬逶迤,後宮嬪妃們談論最多的,都是剛剛結束的獻俘禮之事。
婉兮與語琴、穎妃同乘一輛馬車,話題自然也是繞不開這個。
“聽說此次押送叛酋入京,除了朝廷的官員之外,回部還有不少王公跟著一同來京覲見。”穎妃朝婉兮眨眨眼,“也不知道有沒有令姐姐心心念唸的那位傳奇女子熱依木?”
婉兮遺憾地搖搖頭,“玉蕤早替我跟她阿瑪打聽了。內務府給出來的信兒,是沒有熱依木。”
“還是去年十一二月的時候兒,皇上曾經下過旨,說阿克蘇的管理事務繁忙,朝廷只相信鄂對伯克,叫鄂對伯克駐留阿克蘇,而不得不與家人分離。皇上也不忍心,這便著鄂對準與成袞紮布王爺駐烏裡雅蘇臺辦事的規矩,也準鄂對攜家眷在任上。”
大清的規矩,官員赴異地上任,不準攜帶家眷。除非,朝廷特恩。
“熱依木夫人要陪著鄂對伯克在阿克蘇管事,故此便不能來京覲見了。”
穎妃聽了嘆口氣,“哎喲,又沒能見著。聽令姐姐說的,我都想見見她了。”
語琴卻抿嘴笑,“我倒是不關心什麼熱依木夫人,只覺著婉兮話裡提到成袞紮布王爺的事兒有趣兒——皇上對成袞紮布王爺,當真是特恩連連,連家眷都準攜著一起到任上去,不叫一家骨肉分離。”
婉兮垂下頭去,“……只可憐了小拉旺。他父母都在烏裡雅蘇臺,他卻自己一個人兒在宮裡。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愛惜得夠。”
語琴便笑,“瞧你,又心疼小女婿兒啦!正應了民間那句話,‘丈母孃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歡’哈?”
幾人便也都笑了。
到了圓明園,園子裡從正月十三就開始熱鬧了起來。
正月十三日,皇帝便在“山高水長”賜宴蒙古王貝勒額駙臺吉,及浩罕、巴達克山、齊哩克、博羅爾、布嚕特諸部使臣。
正月十四日,位於後湖東北的“同樂園”大戲臺已經開了戲。
同樂園裡有整個圓明園裡最大的戲臺——高達三層的“清音閣”。戲臺一層底下設有地井,二層、三層有隔板相連,如劇目需要地井可噴水,二層和三層可相通上下自如。故此不管什麼神兵天降、還是東海龍王,甚或地府鬼魅的戲碼,這大戲臺上均可演繹逼真,叫人如身臨其境。
戲臺北邊便是供皇家看戲的“戲樓”,同樂園的匾額便是掛在這座戲樓上。看戲的時候兒,皇帝坐一樓殿內,皇太後及皇後、嬪妃則坐在樓上看戲。
戲樓兩旁各建有二層轉角配樓十四間,是皇帝賜宗親和王公大臣看戲之所在。
今年正是舉國大清,皇帝賜宗室、蒙古外藩,以及浩罕等部使臣,一同在同樂園看戲;便是平時住在宮外的公主格格、宗室福晉等也都進園子來看戲。
一時之間,當真是君臣一家,天地同歡。
這一日,後宮嬪妃所坐的樓上,格外多了一個人。
按說這日樓上這樣多的女眷,想要特地多看哪個人一眼都不容易,可是今兒多的這個女子,卻叫人想看不見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