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含笑點頭,“這會子奴才不便再到皇後宮裡去送,還是請爺代為轉交吧。爺別忘了告訴和貴人,這些爐食都是奴才在島上專門砌了新灶,用了新鍋、新鏟,一應的廚灶用具全都是新的。”
“這些爐食和麵的時候兒,半點豬油都沒碰過;或者用素油,或者用牛油羊油,其餘半點不沾的。”
皇帝不由得微微眯起眼來,“你竟細心若此~”
婉兮輕笑一聲兒,“終究滿人古時曾以放牧豬群為生;滿人上供用的也都是豬肉、豬血,平素吃餑餑,裡頭必定離不開葷油……尤其是皇後娘娘,因主持坤寧宮家祭,要親自在大灶裡煮豬肉,平素怕便容易忽略了和貴人的習俗。”
“這會子皇後主子走得也急,奴才也怕皇後娘娘給忘了這些,倒叫和貴人在路上沒有合適的吃食。既然奴才獨住一島,什麼都方便;且奴才是漢姓女,平素豬肉葷油用的也不多,還是喜歡素淡的些,這便更方便替和貴人預備。”
皇帝說不出話來,只是深深凝著婉兮。
良久,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將她扯過來,落下唇來仔仔細細親著她。
流連太久,氣息便已亂了。婉兮紅著臉,輕輕推開皇帝。
“爺快走吧。再盤桓,奴才便更捨不得爺了……”
皇帝極力平息氣息,故意在婉兮耳邊呢喃,“那便叫你捨不得!叫你這一個月想著爺,等爺回來……咱們再將這些賬目,混在一起,一併算過。”
婉兮臉便更紅,含笑做了個鬼臉兒,“爺,年過半百了呢……”
皇帝懊惱,伸手繞過她腰側,在她那圓翹上,又揉又捏了一把,這才意猶未盡地去了。
皇帝起鑾而去,婉兮率語琴、舒妃六宮,一併送行。
鑾駕走遠,婉兮與語琴攜手往回走,婉兮遠遠望望那空了一半兒、倒是因此而清靜了許多的“天地一家春”,緩緩道,“二月,節氣上算開春兒了,萬物更新,姐姐的宮裡也是時候打掃門戶了。”
語琴輕輕一哂,“可不~咱們雖說倒用不著迴避皇後,不過她這會子不在京裡,的確叫咱們更鬆快些。等她隨著皇上謁陵回來,我那景仁宮裡,也該安頓下來了。”
婉兮含笑點頭,“姐姐那邊可都安排好了?”
語琴輕笑,“安排好了。正好豫嬪隨駕走了,而她們兩個又都在宮裡;現在只需要我跟小鹿兒暫時搬出來,將那個空院子留給她們兩個去就夠了……到時候兒,咱們且看著就是了。”
婉兮含笑點頭,“我這兩天就放出話兒去,說小鹿兒三月就要種痘,我心疼孩子,這個月非要跟小鹿兒守在一處。你便可自自然然搬出來,到我島上去了。”
皇帝鑾駕剛走,語琴還沒等搬過來呢,第二天,九福晉蘭佩便已急著遞牌子進園子來請安。
接下來即將有四公主的厘降,以及永瑢出宮就府迎娶福晉,這兩宗都是皇室與傅家的聯姻,婉兮有多忙,九福晉就一樣有多忙。
故此兩人總要碰頭在一處,將兩邊兒的事兒對好了,才不致出了紕漏。
九福晉見了婉兮,行完禮,便也褪去客套,嘆了口氣。
“奴才方才先去看了純貴妃一眼……終究四公主是純貴妃所出的公主,奴才需要先問問純貴妃的意思。”
婉兮點頭,“這是應當的。若不是純姐姐身子不好,這會子操持這些事兒的,便也應當是純姐姐。”
九福晉輕輕搖了搖頭,“當著令主子,奴才方敢說句實話——奴才怎麼瞧著,純貴妃有些不大好了?奴才真擔心這會子替四公主辦婚事,若是辦得遲了,倒可能要先守喪了。”
純貴妃的身子,婉兮心下多少有數兒。歸雲舢也私下裡說過,說今年開春兒便是一大難關;純貴妃若熬過去了,興許還有日子;如這個開春兒便不好,那很可能就是大限已到。
而若是純貴妃這個開春薨逝,趕在四公主婚事前頭了,那四公主就不能如期成婚,倒要守滿孝期去了;同樣的道理,永瑢的更是如此。永瑢身為皇子,甚至要守滿三年的孝期去。
婉兮也是點頭,“皇上定在四月初三行初定禮,五月十三行成婚禮,這便也都在眼前兒了。相信純貴妃必定能熬過去。”
蘭佩便也只好點頭,長嘆一聲。
蘭佩這樣嘆口氣之後,便半晌沒有再抬頭,顯是有些走神了。
婉兮便輕聲問,“……可是府裡預備兩樁婚事,遇到了什麼難處?若是有為難的,你盡管與我說就是。”
終究這會子皇上去謁陵,九爺也隨駕去了。這府裡的大事小情也都是蘭佩自己一個人扛著呢。九爺府裡還比不得宮裡,終究宮裡有整個內務府來各分其職呢。
蘭佩聞言霍地抬眸,望住婉兮,眼中已是起了水霧。
“芸香她……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