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儀死死盯住觀嵐,“……不,不,我這會子倒覺著你說對了!”
她被關進鹹福宮裡去陪著八公主,這一晃都好幾年了。可是陳世官卻再沒來看過她!
她起初還以為,她跟八公主的情形尷尬,堪比被圈禁一樣,所以陳世官也進不來,這才見不到面;可是後來皇上許是也心疼八公主,漸漸的門禁沒有那麼嚴了,尤其是在穎妃名義上撫養八公主之後,她和八公主還能時不常走出鹹福宮來,去給穎妃請安了……
她第一個念頭就是設法託人去聯系陳世官,想要見面,可是陳世官卻託辭許多,總歸是始終沒能見上一面。
這般想來,觀嵐的話便不是沒根兒的事了。
想到此處,樂儀深深吸一口氣,卻不想那口氣將鼻尖兒都給沖酸了。
“是了,是了,他八成已是有了旁人了……”
樂儀一個搖晃,觀嵐連忙給伸手扶住。
“姑姑先別急,我倒覺著是我說錯了。陳太醫他必定不是那樣的人,不然姑姑也不會將一生都託付給他去。就算皇貴妃指婚,陳太醫也一定會當面向皇貴妃說明情形去!”
“況且皇貴妃主子又是何等英明之人呢,她如若聽說陳太醫自陳情形,皇貴妃主子必定不會強人所難,更不會活活拆散姑姑與陳太醫的良緣,只為成全她自己位下的女子去啊!”
樂儀卻反倒紅了眼圈兒,冷笑著低吼起來,“她能!姑娘你說不能,只不過是因為你年紀還小,進宮又晚,你不知道她與我主子之間的恩怨!”
“她就是不至於拆散別人的姻緣,可是她若知道是我與陳世官有情,那她非但不會成全,她反倒會故意從中作梗,然後再徹底毀了我的念想去!”
樂儀惱恨地將這些年婉兮與戴佳氏的恩怨逐一說來。
觀嵐也聽傻了,“哎喲……原來還有這些事兒啊。那,那我也都不敢再說什麼了。”
“只能說,既然有這些恩怨在先,那人非聖賢,就算皇貴妃主子一向是最英明之人,這次卻也難說……”
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子,直到宮牆夾道裡又走來旁的宮裡的人,兩人才急忙道別了。
觀嵐臨走也沒忘了許諾,“姑姑放心,我這就回去稟明我們常在小主兒。我們常在小主兒既說了要幫姑姑出宮,那必定會將話過給我們老爺去的。姑姑暫且等一等,說不定很快就有好訊息了。”
樂儀痛哭流涕,又咬牙切齒地回去了,觀嵐這才不慌不忙地回禦花園,跟永常在會合。
兩人一起回暢春園去,路上觀嵐將這一番話娓娓轉述給永常在聽。
“主子說,奴才這話說得還算明白?”
永常在十分滿意,伸手捏了捏觀嵐的手,“不愧是我名下的女子,就是這麼冰雪聰明。”
樂儀得了誇獎,自是歡喜,“奴才的一切自都是小主兒給的,那奴才在這後宮裡,自只認小主兒一個。旁人,都不是奴才的正主兒。”
永常在滿意地舒了口氣,“回頭我自會叫我阿瑪替你好好兒照看你母家。你就放心吧。”
觀嵐跟永常在心滿意足地挑完事兒就走了,樂儀回到鹹福宮,越想越是不對勁,越想越是委屈,也越想越是——憤恨。
應名兒撫養八公主的是穎妃,可是穎妃卻原本就是皇貴妃的人;如今穎妃又是為了撫養皇貴妃的十七阿哥這才顧不上八公主和她們的!
還有那個薄情寡義的陳世官……他本也是海寧陳氏,便是祖上被除籍,可是那血管裡的血卻還是錯不了的!想那陳世官當年是怎麼能被拔入太醫院來的,還不是與婉嬪她們有關?而婉嬪說到底,還不同樣也是皇貴妃的人?
更有那個搶了她好姻緣的玉螢,就更是皇貴妃位下的女子!
這一場婚事,更分明就是皇貴妃故意給攪合黃的。就因為皇貴妃還在痛恨戴佳氏,可是戴佳氏已經死了,皇貴妃便不肯放過她和八公主去,這便故意將八公主給沒人管了,而再將她的姻緣給毀了!
樂儀越想越是難受,只覺她自己頭上的天已經徹底都塌了。
她躲在自己的耳房裡哭,訊息便被其他的女子給稟報給了八公主舜英去。
自從戴佳氏死後,穎妃也漸漸來得少了,八公主自是將一顆想念母親的心都轉移到了樂儀在哭,這就放下了弓箭,趕緊跑過來看樂儀。
“姑姑,姑姑,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姑姑了,姑姑告訴我,我去找她,替姑姑出氣!”
幾年的沉寂,八公主舜英出落得越發英氣奪人。
雖說穿著公主的衣裳,發上也有通草宮花,可是這些柔媚之物卻都難以遮掩八公主眉眼之間的英氣去。
這樣的八公主說出這樣的話來,雖說她年歲還小,不過這話卻也聽起來擲地有聲。
可是這樣的擲地有聲卻也還是沒能安撫樂儀去,她反倒更難受,使勁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