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如此決斷,就連宮裡得了信兒都是在婚禮前。
九爺自是說,因此前都在為四公主治喪,不好談及婚事。故此直到十一月皇太後聖壽的月份,府中盡數除了孝,這才上奏。
婉兮聽到這個訊息,也是愣著坐了半晌。
不過這不管怎樣都是喜事,婉兮便忙叫玉蟬去庫房裡瞧瞧,可有什麼好的,適合賞給新人的去,這便開列了單子報上來。
拉旺更是自己去找了傅恆,要為福康安當儐相去。
傅恆如何敢受,忙道,“拉旺阿哥為親王世子,且是額駙,犬子品階低微,怎可……”
拉旺卻是明澈地笑,“只憑晚輩跟麒麟保是結拜的安答,他腰上掛著我的腰刀呢,晚輩就必須陪他走這一程去。還求忠勇公成全~”
傅恆猶豫良久,終是狠心答應了下來。
既然是要讓兒子徹底斷了念想,這便也好,就由七額駙來陪他走完這一程吧。
這個十一月婉兮也是百般忙碌。
因前有八公主、四公主的奉安,後有皇太後的聖壽,事事都需要她親自過問。可她還是堅持每天忙完了,都陪小七一處坐坐,說說話兒。
幾個孩子從小的情誼深厚,雖放心小七一向都是懂事的孩子,可是婉兮卻也還是擔心小七會有些傷感了去。
便如她自己吧,雖說心下再明白不過對皇上的真情,可是當年九爺成婚的時候兒,她心下也是跟著酸楚過的。
這也許無關男女情愛,是一種對於從小情分的不捨。就像孩子總有一個斷奶的時期一樣,此時此刻孩子們的心情怕也是與此相似。
小七知道額涅的心意,這些日子來在婉兮面前反倒是更為活潑了些。
便連冬日裡本該再起的咳嗽,竟然都給壓住了,她還主動與婉兮商量,“額涅,您看女兒該為保保預備個什麼賀禮去才好?”
婉兮想了想,這便問小七,“那額涅問你,你這些年都送給拉旺什麼去過?”
小七一樣一樣細數:“女兒給過拉旺柿餅,給拉旺繡過鞋墊、馬鞍套,還有他腰上掛的大小荷包、火鐮套子、扇袋兒……”
婉兮點頭,“真是個賢惠的小媳婦兒。”
小七紅了臉,“反正女兒也是學繡,也不知道繡得好還是不好,就一股腦都送給他去就是。便是繡的再不好,旁人會笑話,他總歸不笑,還都寶貝著。”
婉兮欣慰而笑,“那就這樣:但凡是你給拉旺送過的,就都別選了;你選從未給拉旺過的,單選一樣兒給了麒麟保去就是。”
福康安婚禮當日,是拉旺將小七的賀禮帶來。
福康安捧在手裡,一時什麼都顧不得,撇開眾人,自己關起門來開啟看。
卻不是繡,只是用繡線編成的一個絡子。
小七還附有小箋一方,素雅的簪花小楷寫:“賀乾清門三等侍衛新婚誌喜,權且為你綴著馬鞭子吧。”
一口氣沖進鼻腔,直沖腦門兒,福康安還來不及分清這是歡喜還是惆悵,一眨眼,已是雙淚滾落。
他的婚禮,福康安卻早早就喝了個酩酊大醉,連與敏怡的合巹都辦不成,都是福長安扶著他的手,才勉強挑開而來敏怡的蓋頭去。
挑完蓋頭,福康安看都沒看敏怡一眼,便摟著拉旺轉身而出,故意大笑大叫,“來,再陪我喝三百杯!”
儐相自是要陪新郎官陪到最後。
酒終人散,夜色深濃,福康安不肯回洞房,卻拉著拉旺在這冬日慘淡的月色底下仰天大笑。
“拉旺,你知道麼,為什麼你們都管她叫‘小七’,而我獨獨不肯?!我啊,我才不叫她小七,我只喊她蓮生……”
拉旺也喝了不少,幫福康安擋了不少的酒,可是在這冬日的夜晚,卻依舊冷靜,一雙眼更是灼灼地亮,就像大草原上,綴在夜空上的星。
“因為她是七公主,而我也是排行第七。皇上都說我與她緣分天定……所有人都信天,唯獨你不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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