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婆將溫蘊塞給貊庠,單手將人推出了門外暫時安全之地,緊著也跟了上去。
北風捲雜著霜雪撲在三人的臉上,如刃凌厲,衣裙也被吹打的瘋狂翻飛。
貊庠眨了眨眼睛,對驟降的冷沒有太大反應,她回眸望向屋內斷後的凜,擔心他會死,孩子沒人看,欲要前去幫忙。
看出她想法的老巫婆出言阻攔,“我幫你和溫蘊先行離開,隨後便去幫他脫身!”
說著,便從頭上拔下一根青色木簪,化作一把青色長劍,砍向湧過來的陰兵,從萬千陰兵中硬生生開路。
貊庠覺得老巫婆此計可行,於是,二話沒說,乾脆利落地便擁著溫蘊緊跟在她後面,卻只能一心保護他的安全,並不能全力作戰。
所以,只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老巫婆這次是真的要顧左右而言他了呢,貊庠心裡羨慕道,凜就是厲害。
忽然,她腳步一頓,陰冷的目光寸寸移向對面的崔鈺,神色如是踩到了狗屎一般難看。
“她是對嗎?”
單單四字,從賀槿嘴裡念出來,卻如是一把凌遲的刀,從凜的心臟表面一下一下的劃過,密集而又遲鈍,就連再尋常不過的呼吸也開始痛的窒息,他手中的宵練在一剎那變得異常沉重,似乎就要握不住。
他並未否認也未承認,卻遠遠比起回答更加讓人確信,貊庠就是他將別的妻。
賀槿幽幽勾唇,眼底冷酷的如是寒潭深石,然而內心卻如是波濤洶湧,怪不得,她的臉會像極了她,如是一個模子裡刻出,就連檀溪也比不得!
怪不得自私自利如曳嵐竟也會遮掩她的容貌和周身氣息。
怪不得,溫蘊第一次見面就會喊她孃親,怪不得自己,冥冥之中竟然也放縱了她這麼久。
怪不得,凜會不打自招的露出馬腳,承認自己就是將別……
那麼,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化身為凜藏在他身邊,繼而發現她的身份的。
哦,是在神界蕭薔嗎?
按理來說,他們大抵是在哪裡相遇。
賀槿長睫一動,玩味兒一笑,挑眉,每逼近一步,劍尖便抵進他喉嚨一寸,他如同瘋子一般完全視若無睹。
直逼近劍尖,他慵懶的口吻說出極具挑釁的話,“她似乎記不得你呢,那麼也不記得本神嗎,在無間煉獄,你不知道,我們可是相處很好呢……也很讓本神舒服!”最後一句話,他的尾音刻意壓沉露骨,透著令人極具遐想的曖昧!
一股不詳的預感,由內至外,令凜遍體通寒,心臟如是被插入一根冰錐,融化後痛意才開始漫延!
賀槿是什麼東西,他早該料想到的,在無間煉獄聽到那些傳言並找到她的那一刻,並親眼目睹時……便該認清現實的。
何故就僥倖於他們乃一母所生,一切便只是自己的錯覺呢?
何故就選擇懦弱的逃避,以此來減輕自己對阿貊所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責呢?
竟然,還企圖忘記那一切,重新和她來過!
呵,終究是他低估了賀槿對他的恨,高估了自己的自私。
凜的眸底閃過一抹暴怒,如是一隻喪失理智完全瘋魔的獸,他深深閉上眼睛,嘴裡嘔出一口黑血,手腕一動,森冷的劍尖便直逼賀槿喉管,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狂熱叫囂就是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賀槿閃身一避,不悅的眸色閃過絲絲銳利,運起一道掌風劈向不要命發起進攻的凜,瞬間漾起層層水波,一招便將避閃不及且抵抗不住的凜推至門外數米,然後疾風一般又掠出院中,將他生生截住,封堵他的退路,然而,手中幾時化出的長劍如是奪命一般襲去。
凜踉蹌立在雪中,剛穩住身形,迎面而來的那一劍絕殺,他心裡清楚既躲不過也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