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青慵懶的挑了挑眉,不知深意的似笑非笑,爾後半眯著眸子望向碧藍色的天空,神情綺綺倦怠,映襯著一張蒼白如玉的臉像是片刻之間攜生了千年萬年的寒氣。
貊庠順著他的目光同樣望向天空,發現映在眼眶裡的除了一碧萬頃的深藍過後,一無所有。
輾轉,她後退了一步,與譚青儘可能的拉開更遠的距離。
對於他今日的種種表現,她似乎越來越有些看不懂他了。
隨後,轉身,消失的悄無聲息,在廊簷與宮牆規格相對的園子裡,那些翠濃色的松柏隨風而動,景色像是倒影在一層結滿冰寒的水裡,那一種靜到極致的流動,如是血液在血管一般遊走在人體的四經八脈。
貊庠頂著漫天碧藍,緩步走在廊簷之中,那好似沒有盡頭一般,她越過某一處靠湖的欄杆,靜坐了下來,折過越在石縫間那反常生出的青草,拿過鼻尖輕嗅了嗅,眸色深深一凝,極快地掃向四周,原來她又是到了太液池。
她望著那一池凍結到底的冰寒,沉思間翻出了欄杆,當腳面踏在那厚實的冰面上時,還未走幾步,就被身後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尖利嘶吼聲兒驚到失措,差點摔倒。
尋聲兒望去,貊庠隱約看見了廊簷之處的一位宮裝女子,被身後防護嚴實的侍衛死死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可口裡依舊在撕心裂肺的吼叫,“為什麼要試藥,這是時疫是天災,為什麼一定要用人去試藥,去求國師……我們只要去求國師我們一定都會平安無事的。”
“……陛下有令,不得違抗!”
一位侍衛死死按住那宮人的嘴巴之後,眨眼之間,他們便極快的就消失在了廊簷深處。
貊庠手上的那一抹新綠,在那夥人消失後,有些抓不穩,掉了下來冰面。
她跟著蹲了下來,重新又撿起來,握在掌心,吹了吹那本不存在的灰。
可心裡卻在瘋狂思索那試藥二字,卻也能大致知曉譚青何故會說等的原由了。
的確,他操控不了大虞的帝王……
那麼,這該是很令人頭疼的一件事情吧!
可是即使這樣也不能就這般安安靜靜的等候某人一念之間的轉變吧!
貊庠有些不理解譚青都到了如今這份兒上何故還在顧慮,或許,他自有他的謀略深計,而她這麼著急的原因,無非只是單純的等不起!
畢竟,千階祭壇之內那些被囚困的諸神情形如何,她很是清楚,倘若其中有一丁點兒的變數,都有可能成為她致命的一擊。
所以,她不敢等,自然也是信不過任何人,或許今天可以站在她的一旁,欲為統一戰線之人與她毀天滅地,明天也可以換成他人,此刻的她,唯有自己可以倚靠。
她永遠都將記得那一句,若將命運假手於人,任何託辭都顯得無比軟弱與蒼白。
所以,哪怕她面對的是天道註定的死亡,她也一定要操控這個過程有多少人會為她陪葬。
既然容不下她們一族,那麼這個三界大可不必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