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遠去長街的馬隊中竟然有人狠狠地勒住了韁繩,白皙如玉的手指被深深地勒出了血紅的印子,可是青檸的眉宇之間沒有絲毫疼意,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樣。
馬兒因為主人突然的動作,死命停止後呼嘯嘶天,直接兩蹄揚在了半空猛地又落回地面,踩出一攤積水四濺,那巨大落差的張力差點就將人給摔下了馬背。
可騎馬的黑衣男人貌似騎術精湛,他於驚慌失措停滯了的馬隊前穩穩地控制住了馬兒,半分不得前進。
最後他緩緩落於眾人身後,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深邃地遙遙望向街道中央那突然消失的那一襲青衣的模糊背影,看的仔細似要鐫刻在眼底與心底深處的那個人重合。
可一瞬,那鋒利冷峻的側臉驀地就轉了回去,喃喃道了一句聽不清的話,遲疑了一下便策馬離開,一騎絕塵,而方向……是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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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雲宮,暖閣之內。
黑衣男子端坐在窗簷前,身姿銳松,側臉線條冷硬,指尖捻著一顆白玉棋子,久久落不下去棋盤,思緒遠飄向又開始落雪的陰蒙天外,眸色沉的若如墨色。
對面身著墨袍的百里奚執一手黑棋,可舉手投足之間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重重的香燭之味兒,像是出自廟堂不久,但是卻遮掩不住本身帶有的檀木香,那是py帝都最名貴的香料,具有安神最好的作用,可是長時間沿用卻只能是做驅鬼燃香,古籍上早有記載。
黑衣男子盯著棋盤上孤身進入白子包圍的黑子,眉心微不可擦的一凜,明顯這是孤注一擲之舉,是步險棋。
然而對應此刻大虞此番腹背受敵之境,的確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語氣卻故作淡淡地問道,“陛下,晉國的確是在湘潭城外蓄集兵力,謀一發而動全身。”
“所以,此奕非戰不可。”百里奚回道,黑子頃刻便沒入了掌心,表情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極為平淡之舉,像是談論一場本不關己之事兒,繼續看向眼前糟糕透了的棋局,籌謀手中所執之子該落何處。
“單倫兩國兵力實屬不差上下,可是我朝此間時疫爆發,傷至根本,臣認為戰之不可,需先除疫。”黑衣男子桃花眼微眯,濃墨的眸子折射出一絲迫人的堅持。
百里奚終是再未落下一子,而這一場棋盤上的博弈,從第一枚棋子的落下早就註定了有一方會輸,可兩人卻都十分默契的直接下到最後一步才肯作收,可見其多是一條道走到黑的性子!
他抬眸,咀嚼“時疫”二字時,平靜地神色中不經有了一絲龜裂的破綻,如是精美的瓷器被風劃列,雖然細緻入微可仍然有瑕疵。
忽然說道,“此次時疫來得詭異,就像國師與那位賀醫師一般,總有一種叫人無法探知的隱秘感,可是也的確大虞子民死傷極重,讓孤不得不信任他們。”
黑衣男子眸色一沉,不知在想些什麼,他拱手施禮恭敬的問道,“那陛下意為如何?”
“如何?”百里奚直直的看向面前的黑衣男子,他一月前委派湘潭城的城主,一雙蘊含著穹蒼一般深幽的眸中露出一個看似嚴肅且又認真的笑意,卻冷的滲人,“那麼閣下何故扮做湘潭城主,又是什麼目的。”
黑衣男子微微一驚,可是隨即便恢復如常,像是能夠理解。
的確,不愧是大虞的帝王,識人的本事也是頂級好。
可是從一開始,為什麼就沒有揭穿他呢?
難道這就是所謂權謀者的惡趣味喜歡戲弄已知的獵物,還是過於高深的謀略在探他的底。
黑衣男子不覺暗暗有佩服這位人間的帝王,到底不是平庸者,他乾脆的承認道,“決明真境水神夏衍,為時疫而來也為三界而來。”
百里奚眉目微挑,壓下胸中波濤洶湧的情緒,可語氣依舊滲出驚詫,可他到底是這大虞的帝王,歷經諸多驚世駭俗之事兒,所以即使是面對天塌下來,他也能控制自己理智,找出應對之法。
他合理的存疑道,“哦,決明真境水神殿下,曾庇佑夏氏王朝的福神。可是閣下這個解釋,倒叫孤十足訝異的很,因為比起神仙,閣下棋藝精湛,倒是與南疆會寧廟中的那位道人一般無二,孤更加傾向於你是會寧廟中之人。”
夏衍並不意外,畢竟南疆會寧那是唯一一處仙地神場,作為一代帝王去過很是正常,不過這棋的確是會寧廟中之人所授,是他身為夏稀之時,他不卑不亢的回應道,“陛下睿智遠超俗世之人,有何疑惑,由心而問便好。”
百里奚倒不客氣,“既然是神明,那麼何故扮做凡人踏進這宮闈,這場時疫又何故事關三界,孤倒想聽聽原由,畢竟神明的身份可不是一句兩句就可以說的出來。”
“陛下,信不過國師也信不過那位賀醫師,無非是重啟祭祀之事兒實屬前朝,那麼想必相信陛下並不是一個愚昧奉神之人,可是陛下,如何識得那會寧廟中之人。”
“順其自然,緣到所致。”百里奚答的坦誠。
可心中已有八分裁決,這人神明之說雖然還有待證明,畢竟他可沒有見過活生生的神明,可是這棋風的確出自會寧廟中之人,同樣不簡單,倒是比起國師與那位賀醫師,他信他更加會是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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