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睛,身後是赫連城的三十萬軍隊,黑壓壓的逼近大虞宮城。
可貊庠卻忽然蹲了下來,就在大虞宮城大開的那一瞬之間,她嘴角赫然溢位滴滴鮮血,落在了冰冷的雪上,在明媚的陽光下恍然間就變成了黑色。
“公然挑亂人間秩序,皆會遭反噬,無論身份不論出生,亦不論神魔妖鬼。”
“你確定還要一意孤行嗎?”
賀槿的聲音連同他對她伸出的手一起出現,貊庠抬眸,毫無波瀾的對上他的眼睛,刺眼的陽光下,她看不清聚在那裡的情緒,低眸,忍著魂魄的巨痛艱難起身。
無視他的靠近,甚至是無法控制的遠離,踉蹌站定後,才發現胸口那處因為軒轅劍刺穿的傷口,任何力量都癒合不來。
貊庠不置可否的略過那傷害,帶給她的疼還有某種力量上絕對的壓制。
她模糊的想,這天地,虛而不真,華而不實,那秩序又是個什麼破東西,到底能配得起誰的一意孤行。
她嘲諷:“什麼所謂秩序,又什麼所謂人間,我看到的不過是一個又一個重複疊起的王朝,他們從開始的鼎盛到最後的衰敗,如此一直持續一直持續,像是沒有盡頭的天地一樣冗長。可讓所有人誤以為不公便能抗爭的東西,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幸得到。所以既然得不到,那麼一起毀滅,又有何不好。”
話落,貊庠越過賀槿,錯身之際,凝眸警告道:“如今,你想要阻止什麼,已然來不及,一切都已經不可控。”
“而你用死生契綁住並試圖利用我毀滅的將別,我斷然是不會給你機會,你總歸是要不得所願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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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槿一把攥住貊庠的手,將她截住,眼裡的情緒若是深沉的海底,他閉上眼睛,近乎祈求的說道:“你若肯回頭,這一切便不會如此。”
“一個區區戲法師,究竟何德何能,竟令你這般愚蠢,人神大劫的開啟便是你灰飛煙滅的終局。”
話落,賀槿睜開眼睛,看向貊庠的臉,平靜的眼中,碎出支離破碎的傷,“何故如此極端討那一絲生呢?”
“明知不可違。”
“哪怕再厭惡我,再厭惡這個天地世道,可這並不是你一個人就可以妄圖改變的東西,只要這個天地還存在,生命還存在,紛爭、不公、屠殺便不會真正結束,它們就像是開什麼花結什麼果,都刻在了靈魂裡,生來如此。”
“而你真的要結束這個天地嗎?”
“任何力量都不可能達到的……即使毀滅,那也會有新的生命孕育出來,無限漫延的重新填滿這個天地之間。”
“回頭吧!”
貊庠揮開賀槿的手,與此同時,飛月已經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她無動於衷,眼神冷漠的像是一尊石像,沒有一絲情緒,“賀槿,得益於你們,我才沒有任何退路。”
“可現在,你告訴我要回頭,我為什麼要回頭?怎麼才能回頭?”
“你怕忘記了,南戎的亡靈現在還在千階祭壇永生永世囚困,那些被我拉下神壇的神仙們也在哪裡生不如死,整個蒲陽城裡的軍民因我近乎死傷一半,而晉軍已經入主蒲陽,神界已然被我屠傷萬千,你告訴我,如何能回頭。”
“而他們又如何能放過我?”
賀槿迎著飛月的刀刃逼近貊庠,揮手之際便將飛月推於城牆之下,困在哪裡不讓其動。
呼吸之間,他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聲嘶力竭,“如何不能,為什麼你就不能回頭看一眼,我就在你身後,趙貊庠,為什麼,你要那麼絕情。”
“譚青能做到的事情,我一樣可以,更加不會讓你身處險境。”
貊庠赫然對上賀槿的目光,不閃不避,“因為你讓我噁心。”
賀槿一怔,愣在原地,“在你眼中,我真就如此不堪嗎?”
“是。”貊庠決絕的回答,隱匿著快要發瘋的情緒,頓了頓,又赫然補充道,“豈止是噁心,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哪裡又不讓我噁心。”
“到底為什麼,你要奪走屬於將別的魂魄,又為什麼要佔為己有。”貊庠伸出手指向他的心臟,揭示道:“你這裡所有對我的感情,都是源自將別,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能夠對我說出如此噁心的字眼,賀槿你不是將別,你不是他,也不能是他。”
賀槿抓住貊庠指向他心臟的手,眼神泛出血紅,裡面像是燃著翻騰的岩漿,爆發已經不可控。
“將別的魂魄是從我的魂魄裡硬生生抽離出去的一部分,趙貊庠,你不要試圖否認我們不是源自同一個原神。而我的陰暗不是將別的陰暗,你到底是不愛他,所以,才更加不會原諒他心底裡對你所存的陰暗,那麼上不得檯面。”
貊庠道:“這只是你的藉口,因為你是冥界的王,高高在上,說什麼便是什麼,我告訴你,我不會相信你的一字一句,將別隻是將別,而你永遠只能是賀槿,九殿冥王賀槿。”
賀槿怒及生悲,提高音量強調道:“到底我是不是將別的一部分,或者將別是我的一部分,你心裡最清楚。”
“所以,你想要說明什麼,又想證明什麼?”貊庠用力抽出被他緊緊握住的手,嫌惡的看向他,彷彿那裡是一切惡毒的根源,冷道:“賀槿,你是沒有心的死神,不要肖想你得不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