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隨意吧。”左右他做還是沒做，父親都只願意相信那個，自己心裡的答案。

這一點……

怕是他們父間，唯一相像的地方了。

可如此一來，他一直放棄的，又算是什麼？

原來當你猶豫，想要兩全的時候，就早已經被夾在夾縫中，兩邊都觸控不到了。

“既如此，你以後都不必再接觸林家的大事務了。”林家主見林清慕遲遲不願意透露出絲毫有用的訊息，內心的不信任加劇。

林清慕早有預料，本以為自己這時候會有所爭取，結果卻只是出口了一句：“……清慕明白了。”

林家，這是要徹底放棄他了。

他當初，辛辛苦苦的虛與委蛇，都像是一場笑話。沒有逗笑場外的人，也沒有讓場內的人聽明白，就這樣無疾而終了下去，心底卻生不出掙紮的心思。

“既如此，那日父親的話，可還算數？”林清慕想起了他留在林家的初衷。

想起自己這麼多年來，其實早就叛了當初的年少。偏偏還以為是那些牽絆著他留下來。

可事實是，他多年來，連母親的一面都沒能夠見上。

“算數，往後……你樂意什麼時候見她，就能什麼時候見她。可若是……”林家主不後面的話，僅僅盯著林清慕。

他知道林清慕，能夠懂他的意思。

而林清慕，也確實是明白了。

可若是有什麼動作，怕是不只是見不到母親了。

林家哪怕不用他了，也要鎖著他。因為他知道了太多。可是……最好的方法，不應該是直接滅口嗎？

這樣的話，就真的是沒有任何人知道了。

林清慕想著，父親難道還念著那一點點的血緣情誼嗎？

真是好笑。

他怕是想得太多了。

“清慕明白。”林清慕仍是這一句，此後無論林家主什麼，他都只應一聲‘清慕明白’，像是個麻木重複的傀儡。

而他也確實如傀儡一般，沒有選擇的餘地與權力。

“好了，你樂意去哪裡，就去哪裡吧。”林家主揮了揮手，不再多看他一眼。

而在林清慕背對他之後，林家主卻又自己扭了頭，盯著林清慕長長嘆一聲。

林清慕轉身，仍然是挺起的脊背邁開的大步，這回他身上像是輕了許多，因為所有的擔都不複存在了。可他腳下的步伐也重了起來，因為就連向惡，他都沒有選擇的能耐了。

而向善，更是不可能。放棄他不代表會縱容他。

林清慕以為自己總在掙紮心底的堅持，結果發現，失去了這條林家的路，他也會頹然。

或許是因為，在一個環境裡呆的久了，就難免會被同化。

或許是因為，他總以為，自己只有踏上這條路，走得夠遠，才能夠選擇自己想選擇的。

但那些都是他想想而已。

林清慕一路愣怔，緩著腳步前行，直到接近那個院，才恍然回神。

當初，娘就是住在這裡的。

這麼多年，他終於鼓足勇氣，能夠走到這裡了。也終於被允許，走到這裡了。

可林清慕想要抬腳，走得更近一些，就變得異常艱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