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最重的就是名聲。若不然也不會有喬公一言抵萬兩黃金的說法了。非君子之義五個字說嚴重不嚴重,說不嚴重其實也挺嚴重,端的要看他如何破了這小姑娘的話。但是他思來想去愣是尋不到姜沅話中的紕漏,越是著急越是難以反駁。
姜沅輕輕掃過他一眼,又將目光落到另外兩個身上:“二位先生又如何看待呢?若是解不了我這一惑,我便是一頭撞死在這牆上,也斷不會讓你們平白無故潑一盆髒水到我頭上。”說到後面,她的語氣已是冷了下來,透著不死不罷休的倔強之意。
這幾個學士平素見這小姑娘文質彬彬,以為她是個好拿捏的,沒想到竟是個狠角色,倒無外乎傳出那檔子打人的醜事來了。
見勢不妙,其中一個清了清嗓子,重新將主動權奪回手裡,道:“四姑娘怕是搞錯了這一事。現下有了贓物,又有你的話為證,即便有些問題暫且解釋不通,也不會妨礙翰林院那邊掌院大人的判斷。換言之,我們既然得了你這些話,也不需要再探究其餘有的沒的。”
姜沅聞言冷笑:“先生已先入為主有了自己的看法,無論事實如何,都怕是難以改變。”
“四姑娘這話就不對了。”那學士笑得有些僵硬,“不是事實如何,而是事實本就如此。自古當賊的還要喊兩聲冤枉,我們若是因著姑娘幾句話就草率變了主意,傳出去倒是我們的不是了。”
姜沅也笑起來:“那先生之意,是說我是那個自古的賊咯?”
姜沅到底是尚書家的千金,學士不便得罪太過,因笑道:“四姑娘這樣說就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以此來說事實就是事實,這一點不能退讓。便是尚書大人來了也得遵循這個理兒,姑娘說是不是?”
這話反反複複就是來和她兜圈子。
姜沅不想再和他打太極,冷聲道:“旁的話說來說去都沒個意思。我只有一句話,若是先生今日能回答我的問題說服我,我便是自願認下此事並且退出太學,也不需要先生們為難。若是不可,先生們說破了天我也絕不甘願認下這事。”
那學士笑道:“姑娘說這話才是為難我們。這一事與姑娘的關系並不大,姑娘既入了學堂,一言一行都自然深得老師教誨,現下犯下這等大錯,不過是受人蠱惑,處置那人便可,姑娘以前如何以後仍是如何,並無多大的影響。”
姜沅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今天要對付的人不是她。
是張伶月。
姜沅明白過來這個關卡哦,自然是更加不肯善罷甘休。雙方一時僵持起來,正當時,之前引著姜沅來學堂的那人又進了堂中,稟告堂中的三位學士說,翰林院的掌院學士與謝丞家的五公子到了。
聽說這兩位人物親臨,那三位院士不敢再擺出之前的架勢,自覺坐了下首,迎了謝湛與掌院學士宋青竹居於上首——他們之前的位置。
姜沅見是謝湛來了,莫名其妙的,竟是平靜下來。
就好像她知道謝湛一定會幫她的。
謝湛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
那掌院學士宋青竹三十左右,身上沒有穿官服,而是墨青色五團雲紋刺繡常服,清瘦,模樣周正,曾是前些年的殿試探花,可見其相貌氣度都是一等的,但站在謝湛身邊卻總有些不夠看,竟是生生被比了下去。
宋青竹正是姜沅入試時極贊同她名列榜首的掌院之一。方才不久前,他正與謝湛下棋,無意中說起了此事,謝湛聽聞與姜沅有關,便提議來看一看。
那三位學士將得來的進展一一彙報。當然,他們有意略去了姜沅與他們對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