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家揮揮手將他打發出去。
等著那人離開,從裡間走出個二十來歲的大媳婦,身穿著絳紫色菊花八瓣刺繡紋輩子,裡襯著妃色綢緞中衣,梳著婦人樣式的發髻,頭上插著一支赤金簪子並兩樣珠釵,耳上墜著碧色翡翠玉石,手上戴著兩個赤金鐲子,頸脖上也帶著個如意金絲玉盤瓔珞,金金銀銀的好一派裝飾,看著卻是俗氣顯擺,與她的年紀略有些不符合。
那婦人扶了扶頭上的簪子,娉娉嫋嫋地來了屋內,看了眼正在吃茶的林管家:“怎的這麼早就有事來找爺兒?”
林管家抬眼瞄了她一眼:“打起來了。”
那婦人一時沒反應過來:“誰打起來了?”
林管家搖了搖頭,心裡略有些瞧不上這婦人的淺薄,道:“關南那邊打起仗來了,京中也遭了殃。你今天應該就能聽到訊息了。”
婦人聞言訝然,話都說不利索:“那那那……那我們是不是該……該逃了?”
“逃?逃哪?”林管家見她咋咋唬唬的樣子,越發鄙夷,“誰知道那些亂賊下一步要去哪?京中臨近著那麼些地方,又不一定會來幷州。且這陣勢鬧騰不了多久,反倒是你這樣沒個主心骨的,一聽打仗就慌張得不行,上躥下跳,有好些人就靠著你們這樣的大發橫財。”
那婦人聽林管家這樣說,很是相信他的判斷,也不比之前張皇失措,朝著林管家拋了個媚眼:“爺這樣說,我就不害怕了。奴家哪是沒什麼主心骨,爺不就是奴家的主心骨嗎?”
這婦人的聲音溫軟,又慣會撒嬌,聽得林管家一陣舒坦,拍了拍大腿,道:“坐爺懷裡。”
婦人依偎著他坐下來。
林管家捏著她的手,細膩光滑,柔若無骨。
這樣玩著,林管家的心思不覺轉到了莊子上那兩位的身上。
先是陳氏,雖是年紀比懷裡這個大一些,但保養得體,勝在經年累月富貴生活生養的貴氣,比眼前這個不知高明到何處去。再是姜沅。林管家其實只見過一面,但卻是念念不忘。那小姑娘已是長成,正是含苞待放的時候,且又是貴族家的小娘子,其間妙處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若是京中沒有傳出這訊息時,這林管家還不敢打這個歪主意,訊息一傳來,再加上孫家這事,不覺讓他起了鏟除那家人的想法。這些年他雖是做的風生水起,但頭上始終懸著一柄不知什麼時候會落下來的刀,面上風光,私底下戰戰兢兢。這次倒是個機會。亂世不是普通百姓能活命的,卻恰恰給了他這樣有野心的人機會。若是趁此將莊上的人除去,這仗打起來,混亂之中他便可以將這莊子據為己有,再不濟也能捲了錢糧逃去,無論哪種都好,總是不用再受主家的約束;若是打不起來,京中那位來找,也好將這事推到那群叛賊身上,再做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也是能輕易圓過。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吃不了虧。只不過這事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首先得心狠,其次得手段硬。
這般想著,林管家手上的力道不覺家中。
他懷中婦人不覺失聲叫了起來:“爺,你捏疼我了。”
“疼,哪裡疼,嗯?”林管家笑嘻嘻地壓下來。
那婦人也笑道:“哪都疼,尤其心裡疼。爺最是心疼我,近日卻總是留宿在其他幾個那裡,真讓奴家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