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坐在臨床的茶杌上做著針黹活,禾日的傷已好了大半,靠在床頭上看著姜沅為他拿來的書,多是些市井話本子和海外異聞錄,純粹為著打發時間罷了。
姜沅因為擔心著其他事,一直心不在焉,針線穿過繃子時刺到了手,血滴在雪白的布綢,侵染開來如同紅梅一般。
眼下謝湛生死不明,關南之亂不知何時平息,姜斯他們的下落也未知。這三件事單是一件就讓她煩憂不已,偏正好撞在了一起。
禾日看到後說道:“你最近有什麼想要完成的心願嗎?”
心願?
當然有。
可是一件都難以完成。
姜沅不怎麼想說話,只問他:“你哪裡不舒服嗎?”
禾日搖搖頭。
姜沅不再說話了,自顧自忙著手裡的活計。
禾日又道:“之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姜沅嘆了口氣:“若是我說,你就能幫我嗎?”
“你還沒說,我怎麼知道能不能。”
姜沅看他那副不達目的誓不休的樣子,明白自己不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他是不會就此放過,因而搪塞道:“我的心願就是天下太平,再無戰亂。你能幫到我嗎?”
這一次輪到禾日沉默了。
姜沅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放下手裡的繃子,道:“公子無需憂慮這麼多,現在你快些好起來就算是幫了我的……”
“放心。”
姜沅微怔。
“你說的,終有一日我會幫你實現。”禾日說著,語氣平靜如常。
幫她實現?
難不成是她之前說得那些什麼“天下太平,再無戰亂”?
姜沅只以為他在逗自己玩,笑了笑,沒說什麼。
不出幾日,陳氏再度得到了京中的訊息,大周的軍隊已經達到幽京,亂軍被鎮壓,先前遷城而出的官員陸續返回,並迎接太後與皇上返京,京中百姓的損失皆有官府核實後補償。大局已定,人心安穩下來,只是戶部尚書姜斯下落不明。
陳氏聽聞訊息立即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姜沅姜景兩個侍疾左右,忙得分身乏術,等到姜沅回過神來,想起隔壁院子裡還有一個,趕忙過去照看,卻發現禾日已經走了,並留書一封,感謝她與她家公子這些日子的照料,他的傷勢已沒了大礙,不告而別,定會遵守先前同她說過的話。
姜沅看著信箋,不知該鬆口氣還是該擔心什麼。
林管家遲了幾天,也是收到了與陳氏一樣的訊息。
京中禍亂已平息,戶部尚書姜斯下落不明。
簡直是上天都在幫他。再沒有比此時更好的時機。
林管家去了陳氏那院,聽得照看她的嬤嬤說明瞭陳氏的情況,叮囑了一番,踱步出了院子後,在一處涼亭召見了手下。
“明夜午時,從莊子後門來,到時以煙花為訊號,該如何你們可一清二楚?”林管家壓低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