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也不必為了我連累你們,我既是他的妻子,這種時候,應該留在他的身邊。”
王衍聽了這話皺起了眉頭:“阿沅。”
姜沅很少見他有這樣嚴肅的時候。
“當初進宮,本就是你不願意的,沒必要為了這種虛名而被迫擔上什麼責任。”不得不說,王衍在不關自己的事情上,確有著一針見血的銳利。
姜沅長睫微顫。
“總之,我先帶你離開這裡。等到了那邊,你再細細考慮,也好有個選擇的餘地。你看如何?”
姜沅自然不會不同意。
才在這裡沒有待多久,又要離開,幸而姜沅沒有多少要帶的東西,簡單收拾一下,她與川貝坐一輛馬車,其餘侍女都被安置在其他地方,並未跟著一道上路。
行了三天三夜,才停下來。
這一會兒沒選在地處偏僻的莊子上,而是繁華城鎮中的一處宅子裡。許是覺著大隱隱於市,畢竟這裡人多,要找到人也不是那麼容易。
王衍這才有時間與姜沅敘舊。
原來王衍的那位師父,若水山人,一早就與謝湛有往來,王衍之所以與謝湛相交,也是他從中協助。也就是說,王衍在第二次來京前,已是與謝湛有所交際。
王衍道:“公子的理念我甚為贊同,這也是我冒天下大不諱也要助他成事的原因。天象生異端,大周怕是已窮途末路,還能撐這麼久,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其實王衍的判斷是對的,大周的氣數已經盡了,之所以還能茍延殘喘,皆是因為許玄這個異數。
姜沅道:“你能待在他的身邊也好,我小時與你一同長大,知你學識抱負,若是放在大周,難得施展的機會,留在他身邊,倒是遂你的願。只是不知先生他……”
這裡的先生又是指王蕎老先生了。
聽姜沅提到這個名字,王衍眸中暗了一黯。
“祖父他,已經去了。”
姜沅一驚:“什麼時候?”
“就在今夏,祖父去的安詳,臨走前特意叮囑我這事不宜驚動外人。我已經祖父的屍首帶回了北庭,好生安葬。”
姜沅怔怔:“昔日先生授課於我,我身為先生弟子,竟連最後的孝道都沒能盡心。”
王衍搖搖頭:“這不怪你,是祖父的遺志如此,理應先尊重他。”
姜沅不說話了。
王衍看著這樣的她,一時間又像是回到了以前,他抬手想要摸摸姜沅的頭,卻停在半空,最終還是放下。
他柔聲道:“奔波了一路,你也該累了,不如先去休息吧。”
姜沅點了點頭。
姜沅這一路確實挺累,再加上心頭一直緊繃著一根弦,如今終於平安到了地方,一放鬆,很快就入睡。她夢到很多奇奇怪怪夢,醒來時只覺得更加疲憊。
正是午夜時分。
姜沅披了件厚些的外衣,出了房門,不大的庭院裡竹影森森,月色如水。
她看到廡廊下站著一個人。
盡管只能看得見一個側影,還是隱隱約約照見那人。姜沅一時分不清是謝湛還是王衍。他們兩個一貫是有些像的。
姜沅想離近些看,剛走了一步,卻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東西,發出些微叮叮當當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