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求簡直熟悉得過分,驚得姜沅抬眼看他,卻不見他有任何異樣。
僅僅只是巧合嗎?
姜沅心中有懷疑,卻又覺得不太可能。
“既然阿沅給了彩頭,我也不能不作數。”謝冰卿說著,看向姜沅,“上局我輸與了你,理應也要給的。我這邊做了些錦囊,繡工非我擅長,妹妹不要嫌棄才好。”她說完,身後的大丫鬟就很有眼色地將東西呈上。
姜沅接過,發現錦囊中另有他物。她沉住氣,只是道了謝。
看來這一切是早有安排的。
時辰不早了。
姜沅藉口有些睏倦,由謝府下人引著先一步離開。到了她住的屋子,姜沅將所有人都打發出去,書煙也不例外。等只剩下她一人,方才開啟那繡樣精緻的錦囊。
裡面放著一信箋,上書:流螢閣。
那字若是謝冰卿寫得,未免過於飄逸了些。姜沅不是蠢人,很快想清前因後果。這次避暑一遊,恐怕並非謝夫人,而是他的主意。
一時間困惑多得解不開。謝湛何故要這麼做?荷包的事是他故意為之還是僅僅巧合罷了?流螢閣又所言為何?
姜沅心事重重,一夜未曾睡好。
第二日起來,書煙不免驚詫:“姑娘這是怎麼了?”
姜沅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張揚出去:“換了新地方,睡不慣罷了。”
正說著,屋外有謝府的侍女來報。書煙出去相迎,進來後手中捧著一白瓷小瓶。
姜沅納罕:“這是什麼?”
書煙道:“清水露。是謝姑娘命人送來的,說是怕姑娘認床睡不好,可以用此遮遮倦容。謝姑娘當真是處事周到。”
姜沅漫不經心應了聲。心下卻想,這是誰的主意還不一定呢。只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忽的,一個念頭閃過。姜沅一驚,險些失手打了手中的東西。
“姑娘?”書煙擔憂地問她。
“無礙,沒休息好便是。”姜沅垂下長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越想壓抑那個想法,就越是忍不住去想。
萬一謝湛……也與她一般是從前遭回來的呢?萬一他一早就識得她是誰呢?萬一他明晰前世一切,姜家一族的命運又該如何自處呢?
這想法看著荒誕不經,可是更光怪離陸的事她都經歷過,不得不畏懼起來。
姜沅越發焦慮。
書煙不知姜沅心中的種種擔憂,只是盡職地為她打扮一番。命著小丫鬟替姜沅梳了垂花髻,挑了淺紫鳶尾交領小褂配白色長裙,往著成熟一些去。
等做好這一切,書煙才幫著姜沅敷上清水露。那清水露的功效奇佳,抹在臉上怪清爽,又能遮去眼下的青黑。
書煙不禁嘆奇。就連姜沅也道,謝家的東西當真不是凡品。
早膳是與謝冰卿一道用的。謝冰卿說莊子的廚子是專門從蘇州請來的,做的當地吃食很有些講究。姜沅嘗了一塊軟香糕,有薄荷淡淡的清香,果真與幽京這邊的口味不同。
用過膳,二人閑聊。姜沅試探謝冰卿,狀似無意提到:“姐姐昨日給我的錦囊甚是好看,不知裡面的東西……也是姐姐給我的?”
謝冰卿如此聰慧的一個人,怎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她搖搖頭,笑道:“妹妹冰雪聰明,其間的事不用我點破也應明瞭了。這趟邀約是我阿弟央我去求的阿孃,至於他想做什麼,我並不知。”
話說到這個份上,基本都明瞭了。想必那棋局也是其中一環,為的就是將這錦囊遞到她手裡。
姜沅想著流螢閣三個字,卻沒有什麼太深刻的印象。她只得將這件事藏在心底,打算回府之後再找人去檢視。
謝冰卿有一搭沒一搭與姜沅聊了會子,說的是衣服的樣式之類無關緊要的閑話。至日頭上來,外面有人來報,道是沈府的馬車已經進了莊子。
謝冰卿引著姜沅一道出去,那車子剛剛好停在園中。從外看來,車子自是不比姜家的豪華,卻修得古樸大氣,世家與他們這種後起之秀的差距何止一星半點,如此一比即知品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