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格安已經起身,並且先動手挖了一些草,在水窪裡洗乾淨,然後遞給莊思顏。
莊思顏實在是難以下嚥,雖伸手拿了過來,但一點也沒往嘴裡放的意思。
格安又開了個好頭。
他自己先拿著吃了兩根,然後才抬頭看莊思顏。
“這玩意兒真的能吃?會不會明天一早起來,我們兩個都變成羊?”莊思顏很認真地問。
格安卻被她的話逗笑了,解釋說:“這是很常見的一種水草,牛羊可以吃,人也可以吃,你應該不是沙喀什的人吧?”
莊思顏不置可否地搖搖頭,也把草塞進嘴裡。
她實在太餓了,擔心扛不過今晚,冒著變成羊的風險,還是吃一點吧,至少要堅持到明天。
不過嚼了幾口,她就發現這東西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難吃,雖不甜,但也沒有別的味道,只帶著一股青氣而已。
不難吃就多吃一點吧。
她跟格安一起又挖了一些,兩人在水邊洗淨,吃吃草,喝喝水窪裡的水。
跟羊的生活無疑。
月亮升起來時,一輪光輝把四周罩的如夢如幻。
莊思顏看著月亮的圓度,想想著自己可能在此處呆了多少天。
她躺在水窪邊的沙地上,嘴裡還含著幾根草,半翹著腿,眼睛眯成縫。
看著看著就好像要睡著一樣。
在她不遠處,格安也坐在沙地上,他的眼睛同樣看著月亮,但餘光卻看著莊思顏。
他第一眼看到莊思顏,就判斷出她不是自己這族的人。
沙喀什有許多大盛朝的人,格安自然知道,但是他卻從未見過這位姑娘。
她應該是剛來的,只是不知道她是從大盛朝來的,還是從別的地方?
他有點想了解莊思顏,又像是怕著什麼,不肯靠近,所以就很珍惜現在與她在一起的時光。
莊思顏睡著的時候,格安把目光徹底從月亮上移了下來,看著她。
一直看著,好像看著一位睡著的公主,又好像一個虔誠的教徒,在等待自己的神聖的使者醒來。
格安在這片沙漠裡生活了二十多年,搬遷,移徙,有些人跟著他們一起了,而有些人則被大漠留在了原來的位置。
既是皇室,也沒發阻止誰的離開。
但格安此時卻想時光能慢一點,再慢一點,讓這一夜無限漫長,長到沒有盡頭。
這樣他就可以跟眼前的姑娘一直廝守下去。
只是天明天黑是自然規律,平凡的人無法去改變,格安也不能。
所以莊思顏如期醒了過來。
她用了一秒時間反應自己所處的新環境,然後頭一件事就是爬起來,扎進水裡,喝了幾口以後,順便把臉下抹了一把。
這才抬頭去找格安。
好吧,那傢伙又勤奮地去挖草了。
莊思顏低頭看看自己,並沒有朝羊變異的跡相,對草的抗拒也少了一些。
她享受著格安洗安靜的水草,嘴也沒閒著,問道:“你在這兒熟,你說說我們今兒走一天,能不能到沙喀什城,不能到那兒也成,葉城能不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