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鬱悶之際,外面又傳來訊息,說是米月清過來了。
“快請她進來,我正愁的沒法兒呢。”
米月清已經到了門口,彎身正要行禮,就被莊思顏拽了起來:“好了好了,別整那客套了的,你快幫我看看這裡中套衣服最好,我今兒要為葉大將軍選一媳婦兒,必須得穿得體了,不能像平時那麼隨意。”
米月清只瞟了一眼那些衣服,就從裡面挑了一件淡紫色的:“這件大氣雅緻又莊重。”
莊思顏想都沒想,就連忙往身上套。
等衣服上了身,人往銅鏡前一戰,還真如米月清說的那樣,挺好看的,於是挽起她的手說:“謝謝妹妹,你要不來,我這會兒還出不去門呢,沒準等我選好了衣服,那些姑娘們都該出宮去了。”
米月清抿著嘴笑:“姐姐,那些衣服都是宮裡的嬤嬤們一針一線做出來的,哪一件上身都好,只是您呀心裡不定,所以才會覺得穿哪件都不合適。”
莊思顏一愣,隨即“哈哈”笑起來:“也對,不過這是給葉元裴相親,我瞎緊張什麼呢,走吧走吧,還是要放輕鬆,反正一次不成,還有下次,官家小姐找不到合適的,就去找那些外面的,我就不信了,還不能給他說一個好媳婦兒。”
“娘娘對自家兄長真好。”米月清說。
莊思顏就轉頭對她笑了一下,沒再解釋她跟葉元裴之間的關係。
兩人到達月華殿時,宴席已經開始了。
今日各宮娘娘的家人都來了,也顧不上找莊思顏的麻煩,各著主僕的坐席,遙遙相望著自己曾經朝夕相處的家人,個個淚眼盈眶,倒是一點也看不出宴席上的喜慶來。
莊思顏沒有家人,在裡面看了一圈,看到幾個還算對眼的姑娘,又對人家的性格不太瞭解,深深覺得這種相親方式實在不怎麼妥,也就放棄了。
喝了兩盅酒 ,又捏著桌子上的小零嘴吃了幾顆,看米月清跟她一相寡坐著,就過去叫了她起來:“走吧,這兒還真不舒服。”
米月清就隨著她站起來,出了門才說:“不過是來感受一下別人的喜悲,我們已經沒有了。”
她的話很淡,卻把莊思顏說的一陣悲愴。
是啊,無論是原主莊思顏,還是她自己,都沒有家人了。
她們是孤單一個,自然沒有人家那種母女相見的情緒,也感受不到那種激動,只是她這麼多年裡好像已經習慣了,而米月清,還在不斷往回追。
莊思顏想勸她兩句,可張了嘴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畢竟不瞭解她的家世,也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就算是勉強說出幾句,也是牽強蒼白的,倒不如什麼也不說。
倒是米月清淺笑一下說:“姐姐,謝謝你能讓我跟在你身邊。”
莊思顏忙答:“謝什麼,你既然叫我一聲姐,我就把你當成妹了,那在能照顧你的時候拉一把也不足為奇。”
米月清把頭低下去,聲音也跟著低下去:“姐姐真是一個頂頂好的人,難怪皇上會如此寵愛你。”
這話說的有點古怪,莊思顏立馬停步,看著米月清問:“妹妹也喜歡皇上嗎?”
米月清抬頭,眼神堅定地回:“不,我有喜歡的人,我只是覺得像姐姐這樣的人,理當受到男人的寵愛與呵護,別人嫉妒你,不過是因為他們不瞭解你而已。”
不知為何,莊思顏聽到這話,竟然鬆了一口氣。
榮嬪他們喜歡凌天成她不在意,但米月清不同,她如果也喜歡,那莊思顏帶她出宮的事就不好處理了,甚至把她留在宮裡也不好處理。
這個話題算是跳過去,莊思顏問她喜歡的人是誰。
米月清沒有說,也藉著走路把話題扯開,說了今夜的宴會,還有為葉元裴找夫人的事上。
兩人拉拉扯扯,邊走邊聊,遠離月華殿之後,莊思顏才問她:“不出正月,我就會出宮去,你也要隨行嗎?”
米月清的神情沒有絲毫意外,向她點頭說:“姐姐,我既然說了跟隨於你,那自當是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莊思顏點頭,輕聲說:“我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並未找妹妹商議,只是自己向皇上說的,可現在我要告訴你,在宮裡,你且有富貴安逸可享,要是出了宮,我們做的事可都不那麼穩定,危險也是說來就來,是不是能安全回來都不好說,你當真想好了?”
米月清抬眼看她,目光在深夜的燈光下異常明亮,好像代替了宮燈,只剩她的眼睛那般。
“姐姐,外面如何我不知道,但這宮裡如何,我們都是有切身體會的。如果這樣的日子叫富貴安逸,不要也罷。
至於能不能回來,我也沒有那麼在乎,每個人的一生都如這雪花一般,飄向何處是自己不能做主的,命運早已經註定。”
莊思顏覺得臉上有些微微發涼,一抬頭,看到天空果然飄起了雪花,空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冷。
她看向米月清,眼神複雜。
這個女孩兒心裡一定藏了很多事,她如果真的像雪花一樣任命 ,也就不會跟著自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