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早已經深了,偏殿那邊傳來信兒說,莊思顏回去後,連凌甜甜都沒看,直接洗洗就睡下了。
凌天成獨自坐了一會兒,到底沒再去打擾她,也睡下。
倒是宜妃那裡,自莊思顏走後,弄來了新的藥,又熬了一回喝下,然後皇上那裡還打發人來問。
這麼一折騰,竟然鬧了半夜。
她自己喝過藥後,過去的無力感反而沒有那麼強了,竟然還睡不著,就乾脆坐起來,看著床邊的燭火想事情。
跟莊思顏有關,宜妃把她最近幾日的表情,話語,甚至連語氣都在腦子裡過一遍。
可仍然想不通。
她到底是為何?
如果真想她死,不用理她就好,就自己這病,幾乎可以看到歸黃泉的日子,哪還用得著別人插手?
如果不想讓她死,那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自己只是一個無用的人,在這後宮之中,有與沒有都無關緊要,她又何必在自己身上下功夫?
除此之外,宜妃還有許多零星的小問題。
她一個也想不通,偏偏連一個可商量的人也沒有。
那些宮女們因為莊思顏和皇上的人來過,雖然不敢再偷懶了,但平時養成的習慣,也讓她們跟宜妃親近不起來,幾乎是喊一聲動一下,如果她不開口,那些人還是樂得自在,都躲的遠遠的。
宜妃深吸了一口氣。
她整個房間裡都是濃重的藥味,加上自己整日也不怎麼出去,裡面濁氣滿室的。
之前她沒覺得,今晚卻聞著特別嗆鼻,幾乎要聞不下去,也難怪宮女們不願意進來。
她把先前照顧過她的小宮女叫進來,平靜地問她:“你家裡怎樣了,母親的病好些了嗎?”
這小宮女就是那日莊思顏之前看到的那個。
她家裡母親病重,一來無銀子醫治,二來也是想萬一熬不過去死了,能在死前看看這個早年送出去女兒,所以就叫人託了信進來。
可小宮女把此事回給宜妃時,她能給她的只有苦笑:“咱們這宮裡,往上說不上話,我也沒有這個權利放你出去。”
她的境況,小宮女了知曉,不敢多言,但心情必然是不好受的,所以那天出去時,眼圈發紅,垂頭喪氣。
當時莊思顏看到也覺得奇怪,但她那會兒想著宜妃的病,只當這小宮女也是為了此事,就沒多問。
如今宜妃有精神問了,小宮女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窮人家,生了病就是死扛,哪有死扛就把病給扛好的,所以宜妃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定然是不好。
她嘆口氣說:“我雖沒權利放你出去,但此事你可以去找皇后娘娘看看。”
小宮女聲音哽咽:“軒殿是不許外人進的,連娘娘們都不能進去,我又怎能進去,而且這等小事,驚動了皇后娘娘,她會不會怪罪下來?”
宜妃也不知道。
她怔了一會兒神說:“去試試吧,要真怪罪下來,你就說是我讓你去的,你什麼也不知道。哦對了,把這個帶上,出去可以換點銀子,給你母親抓藥。”
她順手把自己的一支手鐲脫下來,遞到那小宮女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