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思顏是找她們問事的,也不是故意要嚇她,所以讓她略略跪了一下,便起來了,且叫賜了座。
她臉上還笑,眼角帶光:“一早聽聞,早些年孟夫人是京城裡難得的美人,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本宮倒是後悔,早沒請你來絮絮,她好傳授一些護膚的秘笈。”
孟夫人麻溜的又想往下跪 ,卻被莊思顏制止了:“今日說是中秋宮宴,實則就是這後宮淒冷,實在也沒什麼好玩的,所以才請諸位夫人小姐們來,熱鬧一番,所以孟夫人可不要動不動就行禮,弄的跟前的朝堂一樣,哪還熱鬧得起來?”
她這麼一說,總算讓孟夫人放鬆了一些,但畢竟是皇后坐在上面,也不敢放肆。
兩人便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一些閒話。
貴婦們之間的閒淡,還不就是從這些閒話裡聽真章嗎,除非那人精明到一眼就看出莊思顏的目的,又明顯不配合,一般來說都能給她提供一些資訊,多少的問題而已。
這不,從孟夫人那裡,她還真聽出來了,吏部那邊確實被凌天成關照。
倒沒什麼特別的,與他跟莊思顏說的一樣,裡面的銀子她隨便用。
所以孟夫人實名羨慕她。
本來做為一國之後就夠讓女人們眼紅了,皇上自始至終只寵她一個人,更是讓人紅上加紅。
現在連國庫的鑰匙都給她,還能讓她隨便取用。
裡面得多少銀子啊,每天什麼事不做,光是坐著數銀子都能玩一年的,怎麼能不讓人羨慕?
孟夫人也算是見過世面的,而且出身書香門第,從小讀書並不少,就算聽過後宮干政,也從未聽哪個皇帝把銀庫給後宮的。
所以在與莊思顏的言談之間,那種從心底裡冒出來疑惑與羨慕,是擋都擋不住的。
莊思顏倒大方,問她:“也沒什麼,我左右不過一張嘴,一個身體,吃飯睡覺能用多少銀子,且宮裡有例銀髮放,皇上又有賞賜,那鑰匙與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個小鐵片而已,沒什麼用處。”
她話頭一轉,突然看著孟夫人問:“不過,裡面確實看上去很壯觀,孟夫人要是想進去看看,本宮倒是可以帶你進去。”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輕鬆,好像真未覺得銀庫是什麼去不得的地方,好像是普通人家的菜園子,誰要是想來參觀,跟她說一聲就好了。
但孟夫人可不是傻子,這種掉腦袋的事,就算是她好奇人漲上天,也不會真的去看的。
拒絕之後,莊思顏見她頭上的汗珠都滲了出來,心知也把她嚇的不輕,便將她回去了。
見吏部主要是為了今年科考的事,可很明顯柯志誠的夫人,要比孟大人的夫人聰明的多。
無論莊思顏問什麼,她只一句話,自己只管著府上後院的事,對老爺在朝中的事務一慨不知。
這些深宅內婦,有時候圓滑起來,也是讓人沒有辦法。
反正莊思顏也不是不知道科的事,只是想試探她們而已,倒沒太為難她,隨便聊了幾句,就讓她出去了。
內侍大夫韓英的夫人也很穩重,年齡在那兒擱著呢,將近六十歲了。
她這個年歲,在府上已經是做奶奶的人了,但帶的嫡長女也不地十七八歲,
看上去跟她像祖孫,不像母女。
但韓夫人很聰明,見莊思顏的眼珠往她女兒身上一轉,馬上解釋說:“老婦上有四個兒子,才得這麼一個女兒,是最小的,在家裡難免嬌慣些,她的哥哥們也處處寵她,如是在宮中有不可規矩的地方,還望皇后娘娘原諒。”
人家的掌上明珠,說到她這裡都不敢用“指教”二字,只敢用原諒,這不是明擺著說,萬一韓嬌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你做為皇后,就大人大量,別跟她計較,至於管教啥的,人家自行回家去解決。
莊思顏看那韓嬌一眼,真真是身嬌肉貴的大小姐,惹不起。
便轉向韓夫人道:“韓大學士老年得女,理應寵著,前幾天宮裡收了一批上好的絲綢,顏色鮮豔,看上去跟韓小姐的膚色也配,一會兒我讓平兒拿兩匹過來,你們帶回去。”
韓夫人趕緊跪下來謝恩。
可韓小姐卻站著未動,只拿眼睛打量莊思顏。
韓夫人扯了她的衣服,當著莊思顏的面說:“嬌兒,要跪下向皇后娘娘謝恩的。”
哪知韓嬌不但不聽她的話,反而說:“外面人都說,皇后娘娘不苟言笑,是個鐵面人,怎的我看著也挺好說話,並不像他人說的那樣?”
莊思顏輕笑一聲:“是嗎?到現在外面還有本宮的傳說?”
韓嬌立刻介面:“不但有,還很多呢,聽說最近皇上連銀庫的鑰匙都多打一副,給了您,可是真的?”
莊思顏的連眉尖都挑了起來:“是真的。”
韓嬌:“看來皇上是真的寵愛皇后娘娘呢!”
有目共睹,莊思顏倒也沒謙虛,只是笑著道:“韓小姐率真可愛,我倒是喜歡。”
這句話嚴格說來,不算是好話,一個大門戶裡的小姐,如果十來歲的年紀,說率真可愛,還算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