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主動出了嫁妝,雲娘拒絕了,理由是:本來不是什麼富裕的人家不用豐厚的嫁妝,趙大郎也是知根知底的,所以兩個人有地方住、有活幹就行了。
這話很樸實,卻也實在。
張氏喜歡雲娘這種踏實勁,“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要想多了,只是一些你將來過日子要用的。就當我是你娘,應當給你準備些個。”
這句話讓雲娘紅了眼眶低下了頭,或許自小沒了親娘,後娘又待她苛刻,如今張氏這麼愛護她讓她一時失了語。
“哭什麼?不是該笑麼!心心念唸的人就要嫁了,人家也是等著娶你呢。”劉清清前世就是一個愛鬧的人,現在也是一個開朗的姑娘,把雲娘羞得用手掐她。
“疼死了!你怎麼總愛欺負我。全家就數我對你最好了。”劉清清立即叫屈。
本來失了困的劉順被外邊她們的笑鬧聲弄得更睡著了,可他卻不煩。這就是他的兒女,一輩子刀裡來劍裡雲不就是想讓她們過上些舒心的日子麼,怎麼現在會變成這樣。
“小聲些。”雲娘才想起劉順還在內屋睡覺,“打攪了郎君睡覺就不美了。”
張氏也想讓劉順好好休息,這些日子他的身子一直不太好,主要就是想不開。他一直沒明白,作為一個兒子他不可能時時讓大人們滿意,只要對得起良心就好了。
就說那個馬車,其實王婆子根本不需要一輛馬車。她上了年紀輕易不去鎮上,凡是有個需要的東西都是來張氏這裡拿。不論針頭線腦還是油鹽醬醋沒有一樣不讓她滿意的,可她想是見不得她們家裡有馬,更不想二兒子的兒女都能騎上馬。
她知道只要她張了嘴一定能得到馬,所以她想都沒想就張嘴要了。
張氏目送劉清清和雲娘笑鬧著出去,她坐在桌旁一動未動。她不想進裡屋。她知道劉順一定沒睡。
那個年少時曾經滿心喜愛的人這些年來帶給她的痛苦並不比愛少多少,她也說了要和離的話,或許劉順心裡也不好受。
劉清清又轉回來:“娘,你快進去睡吧。你陪著阿耶,他能睡踏實些。”
“說什麼怪話!沒有我他還睡不著了。”
“娘,沒有誰都不能沒有你。阿耶是這樣,我們也是這樣。這個家有你才是家。你才是最重要的人!”
裡屋,劉順長嘆一口氣。對,秀娘才是最重要的人,在最清苦的日子裡陪著自己;在姑娘病重時陪著姑娘;在他外出時陪著這個家。
夏日裡的夜變得深邃,那滿天的繁星襯得夜色靜謐而熱烈。陣陣蟲鳴隨風而來,聽得劉清清睡意一陣陣襲來,對面張氏屋裡的燈還沒熄,晃得劉清清心裡有些煩。
為了那一家子奇葩真的值麼!病得那麼重,只不過是一場風寒。心病只得心藥醫,沒有什麼能替代想得開。
山下劉義也躺在床上和陶氏在聊二哥的病。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在娘那裡睡了涼炕……”
“這還不是大事?如果讓二嫂知道了不得打過去?”陶氏驚得坐起來。“現在才入夏,不能睡涼的地方。就是炕上也應該鋪一床棉褥子吧。”後面想說你娘是不是親孃的話沒敢說,怕劉義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