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事前

韓氏沒有張氏的潑辣，不過她說話一向夾槍帶棒更不中聽。

原先沒出嫁前劉迎娘一向敢跟她對著幹，她說一句她這裡就她沒拿她當個嫂子。

現下形勢不如人，劉迎娘也只得閉嘴，怕她多說了話自己的阿耶跟娘也得受氣。

哪想王婆子本就心煩一聽韓氏的話頓時氣沖上頭，“你在這裡裝什麼威風？這個家裡是有你賺的錢鈔還是衣料？”

又用手指了一圈這個院子，再指著韓氏的鼻子問她：“這院子裡的一切都是你公公賺的，要說活命的錢也是我兒子爭的，哪一樣有你的事？”

更是走到韓氏面前瞪著她的臉又說：“你一個窮鄉下娘子，家妝沒有幾分，連跟我的二兒媳都比不了，還想在家裡拿著大嫂的範，也不知哪裡來的底氣？”

韓氏的孃家確實沒法跟張氏比，但相較一般鄉下的娘子還是好一些的，跟陶氏家應該是差不多，可人家陶氏卻是不跟婆婆一起過的，嫁進來都沒在這座院子裡住過。好賴張氏還跟她一起過了幾年，陶氏的脾氣她也摸不準。

王婆子一頓排揎整得韓氏一下子沒了話，她手裡攥著的帕子已經被她攥變了形，上面還沾了她手心的汗。

劉迎娘不想娘跟大嫂再因為她爭吵，就拉了王婆子回屋裡去說話，不想再理韓氏。

王婆子也知道現下自己女兒的事最重要，兩個人就並了門在屋裡小聲說起嚴家的事。

哪想她們一關門讓韓氏猜想王婆子拿了家裡的錢填補劉迎孃的事，當下就去找劉正說這個事。

作為大哥劉正平日裡還算關照自己的這個妹妹，但在錢財上卻是不會多給她一文，他的想法就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家裡的財物已經跟她沒有什麼關繫了。

劉正這麼想也不是不對。因為劉迎出嫁時劉家真是沒有什麼財力，王婆子甚至動用了兩個兒媳婦帶來的嫁妝，這麼做在村裡已經夠被人嚼舌頭了。家裡現有的錢鈔都是劉正他們兄弟幾個又種地又做工賺來的，交給王婆子是因為奉養雙親是應該的，但是任一個嫁出去的人再回來要錢就不行了。

不光劉正就是劉順家裡的幾個孩子也大了，在鄉下也該說親了，先定下親來再籌劃著將來的日子，要花錢的地方越來越多。

等劉正得知劉迎娘這次回來是來要錢的，當下臉色就有些不好。

其實上次他也是知道自己妹妹回孃家來的事，這個妹夫不是一個省心的當然少不了要幫他，可是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上次家裡出了那麼多錢還沒解決他的欠債竟然還有一半要還。

另一方面他也有些惱恨劉迎娘，為什麼不把實情交待出來，就是讓她合離帶著孩子回孃家也不能再給嚴十三填這個坑。

“她合離回家帶著孩子吃什麼、喝什麼？我們是不是還得養著她們娘幾個？”韓氏一聽劉正的說法當下就不幹了，這個主意還不如給劉迎娘錢把嚴十三那個大坑給填上呢。

“你知道什麼！她若是合離頂多就是吃飯的事，她家兒子多，能幹活的也多。可若是不離，嚴十三這次能找到咱們給還債，下次就更有底氣做壞事，咱家大人又愛護迎娘怕是還得再管她的事。”

這次韓氏算是明白劉正的意思了，若是把劉迎娘接回來也只不過是養她跟幾個孩子的事，若是這麼給嚴家還債下去怕是嚴十三會登鼻子上臉把壞事做個沒完。

“中。我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難得有韓氏同意的事，也是她想明白這個事是關乎她切身利益的。

劉正也不管手裡的活了，領著韓氏就回了家，王婆子一見大兒子跟著大兒媳進院就明白了，馬上拉下了臉。

今天劉奉祖沒在家，有從前的老兄弟相請去吃酒了，走時說要到黑天日末才回來，所以這些人在家裡才敢這麼囂張。

“你的活忙完了？”王婆子這是找碴的前奏。

“娘，這冬日裡能有什麼？不過是修一修自家的農具。”劉正今天是在鐵匠那裡修鋤頭來著。

“嗯，修完了？”王婆子瞪著韓氏，那眼神的意思就是我知道是你去找的我兒子，你能把我怎麼著？

“還沒呢。”劉正心裡有氣，嘴上回的也快。

“你這是回來有事？”王婆子已經露出冷笑，就等著劉正再說一句她就開罵。

“我不是聽說妹妹來了就急著回來了。如果真有什麼事大有一起想則不是更好辦一些麼。”劉正可比韓氏精多了，跟王婆子玩彎彎繞死的肯定是他，不如先說了他知道什麼事再說。

“你媳婦的嘴倒是快。”冷哼一句，再瞪韓氏一眼，結果人家只是低了頭再沒吱聲。

“娘，咱們這裡統共才多大，哪有不漏風的牆。也不用韓氏說，去趟鎮裡就全知道了。”劉正這是在安慰老孃，也是在詐劉迎娘，你還有什麼事趕快一起說了吧，你不說我去問問也能知道個一二三，到時候你更慘。

但見劉迎娘目光並沒有躲閃，想她也就是這點困難不能再有什麼事了。

一行人進了正屋聽劉迎娘把事情又說了一遍嚇得韓氏直抽冷氣，那是一個農家三五年的生活費啊，全輸進去了，連家裡用來耕地的牛也賠給人家了。

“當初家裡就是不同意你跟他的，你是一點臉面也不顧，在這十裡八村都丟人到家了，現在過成這樣又想起回孃家了，你說我能說什麼？”劉正這是在逼劉迎娘，他可是半點也沒看上那個妹夫，如果妹妹合離了他寧可接她們母子回家。

“大哥，事到如今再說這些有什麼用？”劉迎娘聽了兄長的責備也是有些後悔，當初到底是怎麼了就相中了那個人呢。

王婆子一見大兒子開始埋怨自己的姑娘就有些不樂意了，“我當初還沒看好韓氏呢，還不是你非得娶她進門。雖說比張氏脾氣柔和些，卻也是一個沒什麼家底的，哪裡能幫得上你？”

這話一出口立馬把韓氏說得面白如紙，家世不好一直是她的硬傷，再加上進門就帶進豐厚嫁妝的張氏一比更是讓她在王婆子面前抬不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