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一聽大兒子這麼說馬上哼了一聲，根本沒拿張氏當回事，她不高興又怎樣，她又敢怎麼樣。

劉奉祖聽了這話卻是皺了一下眉毛。

只聽劉正又說：“二弟跟我們下山的時候對張氏說，他也知道他家裡人……家裡人……”

“怎麼地？有話快說！”王婆子還沒意識到自己在二兒媳眼根本就不是一個正經人。

“不成樣子！”劉正小聲說了，馬上低下頭。

“啥？”王婆子是真沒聽清。

不過離劉正最近的劉奉祖卻是聽到了，還聽了個一清二楚。這下他總算明白平日裡二兒媳在這邊不多話的原因了，怕是根本就沒看上他們，或是說看不起他們。

一輩子還要些強的劉奉祖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脊樑都要被頭上的輕視給壓彎了。

當初張氏進門時他跟二兒子一樣歡喜，鄉下的劉家娶了一個中都大郎中家裡的娘子，這是多麼榮耀的事。

張氏還是一個不挑事的，嫁妝也不另算，名下的地也算在了劉家的地裡，後來呢？

他轉頭去看王婆子，他的老妻說大兒子家的大郎身子弱需要吃補藥，就賣了地，楞是把二兒媳名下的地給賣了。再後來呢，又有迎娘要嫁人，沒有嫁妝，她也拿了大兒媳的嫁妝，可同是鄉下娘子的大兒媳又能有什麼好東西，怕是把二兒媳的嫁妝都給倒騰空了。

劉奉祖再看王婆子的眼神就有些複雜，劉義覺得阿耶的神情不對。

幸好他站起來的及時不然劉奉祖這一巴掌已經打在了王婆子的臉上。

“你打我作甚？”王婆子也怒了，她也想明白了，張氏這是跟他們成仇了。

接著她說出了完全改變她下半生的話：“你是因為當初那些事跟我惱了，但我做的時候你怎麼不攔著？你怎麼不說不對？”

要說劉奉祖當初並不知情那純是給他說情，當時王婆子想賣地給大孫子治病時，他想著賣地就賣吧，不行將來分家的時候少給老大一家一些地，並沒有想賣人家張氏的嫁妝地。

等著王婆子在院子裡掐著腰罵張氏小心眼不為家裡人著想時，他真的以為賣地給大孫子治病讓張氏挑理了，那裡他對張氏一直不喜。接著二兒子大晚上來找他說這事的時候他才知道王婆子前一陣子賣的地是張氏的嫁妝地。回想起二兒子當時看他的眼神，他覺得二兒子那時候就不想跟他一起住了。

這麼些年他總想給王氏一些體面，想她半生跟著自己沒少吃苦，一直過得很艱辛，本來應該是四個兒子的，中間還夭折了一個。

抬起頭再看王婆子時他的眼神已經很堅定了。而王婆子尤不自知還在那裡叫罵：“如果不是我你哪裡有這兒孫滿堂？如果不是我你還想過上在村裡人人敬著的日子？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兒子讓你揚眉吐氣了。”

劉義見阿耶臉色不善就想拉開王婆子，哪想劉奉祖站在王婆子面前，一字一句地對她說：“對，就是你，在饑荒年裡只想著孃家人活活餓死了我的三兒子！”

他這句話說出來時王婆子還沒有停下她的喋喋不休，她以為劉奉祖仍會像從前那樣讓著她，對她容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