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小時候牙疼得哭起來,王婆子揹著他從村東頭走到村西頭,還天天揹著他幹活,有一點好吃的都記得給他吃。那顆牙疼得他要死,足足疼了半個月才遇上一個赤腳醫給拔掉了。
他的娘,也曾經是他最大的依靠,為什麼她會變了呢?就是不喜歡張氏也應該對自己的孫女好些,她那時為什麼不想救清娘呢?
劉順一直想不明白王婆子的心思,他只是知道,他的女兒,清娘怕是不會原諒那家人了。
“你怎麼還不睡?”張氏起身喝水,見劉順坐在屋裡嚇了一跳。
“秀娘,如果清娘因為那時生病而怨恨了你,你怎麼辦?”
這話問的張氏也愁啊,她哪裡知道怎麼辦,她那時以為清娘已經救不過來了,她只想著如果清娘死了,她也不活了。
可這話是萬萬不能跟劉順說的,因為小虎還小,若是沒了娘怕是在祖母家裡更不得好。
她也知道婆婆並不喜歡她,哪想他們一家能對清孃的病不聞不問,只有小叔幫著找來了半仙救命。
呵,人總是在關鍵的時候露出本性,哪個親哪個疏一看就明白。
“睡吧。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我也不指望著清娘能原諒我,只是我沒有辦法救自己的孩子卻是活不下去了。”
她坐在劉順旁邊,全身無力的樣子讓劉順也感到十分無奈。
“酒娘長得這樣好,可全是清孃的功勞。我那時還得下地還得收拾家,哪有那些個時間養酒娘。怎麼喂都是清娘說了算,還是她賺的錢鈔買了雞子給酒娘吃。”
劉順想起山下院子裡的日子,那些精緻的早飯以及酒娘胖胖的小手,他只是去賺了錢卻沒想到讓自己的孩子遭這麼多罪。
盛四娘每日早起做飯已成了習慣,今天能在廚間碰到張氏真是嚇了她一大跳。
再看張氏臉上的那兩個大眼袋,青得嚇人,“怎麼了?”
盛四娘帶著單寶兒是在櫻築裡住的,每天早上會按時起床到山上來做飯。平日裡她來的時候張氏只是才起床給她開門,今天一早不但門已經開了,還在廚間裡準備好了食材。
盛四娘覺得這個家昨天晚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只是一個奴隸的身份真的不好問。
劉清清可不知道她娘跟阿耶一夜沒睡好的事,她被酒娘摟著腰睡得很香。
昨天還得了酒孃的支撐,就連劉小虎都偷偷摸進她的屋裡小聲對她說:“下次有甚吃食就只帶一份回來就好,大家沒吃夠,下次再帶,不要多拿,有人不知足的。”
也不知道他是在說劉順不知足還是王婆子他們不知足。
總之劉清清是愛極了她自己的弟弟跟妹妹。
早飯上桌時張大郎已經在張郎中房裡背完書回來了,上了桌就跟劉清清謝過她帶回來的魚,還說了一句讓劉順與張氏很窩心的話,“感謝姐姐如此辛勞!還給弟弟帶回了海魚,真是太好吃了。”
同樣是人,看看張大郎,知道劉清清的一片心,不但領情還會當面感謝一下,昨天老宅裡王婆子作為祖母得了孫女的孝敬,不但沒說一句好話,就連贊一句孩子知道孝順了都沒有,還要挑她與堂姐不合的事。
想想心裡就不舒服。
劉順只得低頭喝粥,還嗆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