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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樞

那青衫的少年長眉修睫,目若星燦。此刻他靜靜立於原地,便自有一番風度與氣魄。

若是從楊桓這個角度看去,便能看出,這少年與沈清璇有七分的肖似。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沈家長房長子,沈天樞。沈清璇的嫡親哥哥。

而那個老人,是沈天樞的授業恩師,李易。李易是翰林院的,自是滿腹經綸,學富五車,如今上了年紀,便總想著給自己這唯一的學生謀個好前程。

沈天樞出身尚書府,本該仕途通暢,用不著恩師這麼費心盡力。可三年前沈清璇出事,其父沈慶剛便大病不起,哀哀欲絕,辭去了尚書的官職,楊桓每每欲提攜沈家後輩,均被沈慶剛拒絕。沈家的地位,才慢慢在京城降了下來。

可李易卻另有想法。

李易出生市井,世故圓滑,一步步爬到翰林這個位置,沒有世家大族這種慣有的矜持。他總覺得,沈家既已折了一個女兒,再如此自斷前程,不劃算的緊。倒不如利用楊桓這層愧疚之心,狠狠向上爬一截。

故而這次,他苦心孤詣,帶沈天樞來見楊桓。

楊桓對著小舅子,臉色自然不會像對著旁人一般難看,當下便笑著說道:“李老說的極是,我與天樞自幼相識,最是瞭解他。前兩日兵部侍郎致仕返鄉,正好空了個位置出來,天樞可中意?”

這話說的不可謂不客氣了。

若是別人,楊桓要是心情好,便隨便扔一個位置給人家。若是心情不好,恐怕別人連見也見不上他。

哪裡還會像今日,和顏悅色的和你商量,問你中意不中意?

楊桓練過一些功夫,也是耳目靈敏之人,早就發現清璇在窗外暗搓搓的看著。當下還甚是得意,裝似不經意的瞥向窗邊一眼,薄唇微勾:怎樣,我對你孃家不錯吧?小沒良心的,還怨恨我,我倒是要看看,這天底下,你到哪裡去找一個比我更好的夫婿出來!

可事實證明,從古至今,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永遠是不一樣的。

清璇不開心,相反,她氣憤的很,氣憤到想要沖上去,揪著楊桓狠狠揍一頓!

清璇記得哥哥開蒙之時,父親曾給他請了武師教他習武,可沈天樞自幼體弱,練習不過片刻便汗如雨下,實在不是習武的料。後來一門心思研讀聖賢書,倒也得了許多大儒的稱贊。

可如今楊桓這是什麼意思?

楊桓方才說最是瞭解哥哥,可卻給了個武將的職位,這不是存心為難於他麼?況且,記憶中的尚書府鐘鳴鼎食,何須看著他人的臉色謀官職?

定是楊桓這個卑鄙的小人搞的鬼!

自己娶不上公主了,便用尚書府撒氣!讓沈家人仰他鼻息,還故意為難哥哥!

這麼想著,清璇便雙眼濕潤,眼淚將落未落。

楊桓看見了,竟還有些不好意思。

嘖,丫頭,為夫我幫幫小舅子不是情理之中麼?你怎的還感動的熱淚盈眶了?你這弄得我多不好意思。早知道你開心成這樣,我直接封他兵部尚書啊!

受到了清璇的“鼓勵”,楊桓決定乘勝追擊,接著向小舅子示好:“天樞在維揚遊學已久,可要回京?不如跟著我一起,我兩正好敘敘舊,路上也好照應。”

楊桓覺得自己做的真是很好了。

都拋棄了威風的“本相”,十分親切的自稱“我”,這誠意還不夠明顯麼?

清璇卻委屈的眼淚都掉下來了,砸落在窗欞上,滴答作響。

楊桓果然是卑鄙小人,自己當年怎就將他當做良人了?哥哥自幼處事疏離,不喜結交朋友。用沈天樞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看見人多了,心裡便悶的慌。”

可楊桓卻強行讓哥哥住在船上,隨他回京!

這不是明擺著要膈應哥哥嗎?哥哥自己信馬由韁,慢慢走回京城,不知有多悠閑,多快意。而哥哥在他楊桓的船上,必定每日苦悶的很!

這是覺得沈家沒了利用的價值,便隨意作踐了嗎?

清璇淚如雨下,急忙用袖子拭去淚珠,匆匆帶著丫鬟回房。

楊桓瞧見那一道倩影離去,心中還感慨的很:如今這個世道,做個好相公是多麼的艱難!對娘子太好了,她便感動到哭成這樣!你這樣哭,為夫也心疼啊!

“啪!”

清璇路過一個拐角,忽然聽見一道清脆的耳光聲,心中存疑,尋聲看去,便看見數十個姑娘正圍著一個姑娘拳腳相加,還惡語相向:“秋娘,你平時裝的跟朵小白花似的,我們真當你不稀罕金子銀子呢,沒想到,你居然偷主子玉佩!”

那姑娘仍不解氣,又一個耳光抽上去,女孩的劉海被掀開,清璇這才看清,被打的丫頭,竟是方才宴會上唱小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