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終於被緩緩推開,清璇一眼便看見了那案臺上的東西,清淚便那樣流淌了下來。
那正是她的牌位:
“吾妻楊門沈氏清璇之位”。
而楊桓動作也倒是快,將將從宮裡出來,便將清璇帶了出來,兩人坐在馬車上,卻相對無言。
楊桓深深吸了一口氣,故作平靜地道:“今日帶你去京郊空明山。”
“嗯,”清璇輕輕應了一聲,便低垂了眼眸,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楊桓便轉頭深深看著清璇,他柔聲說道:“我知我那日說,你恐怕未必全信,故而我帶你去空明山,只盼你從今往後能信我,莫要被他人輕易蠱惑。”
……
馬車轔轔,去往空明山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
空明山在京郊,在神話傳聞中乃是仙山,只是歷經了千餘年的風霜雪雨,如今的空明山不過是一座普通的山罷了。
清璇跟著楊桓走,看著眼前的景物,忽然一愣。
在此之前,為何從未聽說過空明山腳下有刑臺?可若是沒有,那眼前這塊場地,又是什麼?
清璇看見這塊平地被數十個木樁圍了起來,木樁與木樁之間還被鐵鏈拴住,清璇隨著楊桓,抬腳跨過鐵鏈,走進這裡面的平地,驚覺這土地上竟有暗沉的顏色。
偶有風過,風聲鶴唳。空明山下,草木啾啾。
寒意自腳下升起,清璇聲音微顫:
“此處是何處?你帶我來此地做什麼?”
楊桓挽唇,笑的有些無可奈何:
“怎麼,擔心我在此處害了你?擔心你沒命走出去了?”
清璇不語,卻低頭細細看著地上那分佈地不規則地暗色,卻想不明白這是如何而來的。
楊桓又說:“三年前我在此處的確殺了一個人。”
清璇心中一震,腦海裡像空白了一樣,卻隱約猜到了楊桓要說什麼。
“此事說來話長,三年前我被百裡策那小子擺了一道,匆匆忙忙去了南疆,本想著能在婚期前趕回來完婚,可上天卻與我開了個殘忍的玩笑,我策馬奔波,晝夜不停,看見的,卻是我愛妻的屍首。”
楊桓一聲苦笑,山風拂起他額前是碎發,越發襯的他似一個竹林中的清越公子,而非官場上翻雲覆雨的權相。
“我怒極了,我竟不知,那小皇帝和他那姐姐竟有這般大的膽子,我立刻召集了禁軍,捉拿了蘇玉琳,在我丞相府的刑房裡讓她嘗遍了所有的刑罰,亦難消我心頭之恨。”
楊桓緩緩轉身,很是深情地看著清璇,清璇在他深沉的眸子裡看見的自己的影子,她便聽他說道;“那天是她的頭七,我召集了所有的京城勳貴到這裡,我讓禁軍押著蘇玉琳那賤人,當著所有勳貴的面,五馬分屍了他,我要讓所有人都仔細看著,害了我發妻的人,究竟是個什麼下場。”
楊桓的語氣依舊淡淡,如山風一樣清冷,可帶給清璇的震撼,卻分毫不減!
強大的震撼湧上清璇的腦海,她有低頭看那底下怪異的暗色,難道……難道這是蘇玉琳的血嗎?
楊桓他是瘋了嗎?他召集所有的勳貴看他如何五馬分屍一個皇室公主?他不怕成為眾矢之的麼?他不怕皇帝的忌憚麼?
楊桓卻輕輕地笑了:
“你若不信,你便看看這地上,你看這暗沉的褐色,便是那賤人的血,你如今,可信了?”
“你瘋了!”
清璇不可置信地看著楊桓,而楊桓的眼神卻陡然變得無比的瘋狂:“是!三年前我便瘋了!清璇走了,我恨不得上天入地,追回她的魂魄,這三年來我失魂落魄,外人看不出來,可我自己卻清楚,我早就變成了行屍走肉,恨不得追隨清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