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楚夫人被葬入了王陵,衛王便鬱郁寡歡,更無心寵愛旁的女人。
又過了十幾年,當初送到商國的王子終於長大了,百裡策順利回到了衛國,衛王還是那個日日傷神的衛王,可王後卻不是從前那個囂張跋扈的王後了。、因為這十幾年間,外戚被衛王一一除去了。
衛王再無須忌憚誰的怒火,他放心的將百裡策——這個被迫失散多年的兒子放到了自己身邊養病,而不用擔心誰又會帶著兵馬奪走這個孩子的性命。
百裡策的身體還是不好,時常便愛咳血,衛王找便了衛國的名醫,可卻都不能根治兒子的病情。
他日夜憂心,每日裡想著的,便是怎麼將兒子和商國那個小丫頭湊成一對,兩人若是命格相補,便是最好不過的了。
衛王白日裡忙的很,可百裡策卻不忙。
他閑起來了,便想著把從前的帳好好的算一算。
這日天朗氣清,暮春四月,微風和煦,一看便是個算賬的好天氣。
他咳嗽了幾聲,又抖擻抖擻精神,便帶著一對人馬,像當年王後帶著人沖進了母妃宮裡一樣,沖進了鳳鸞宮。
宮人都是爬高踩底的好手,百裡策方一靠近鳳鸞宮,便看見此處雜草繁多,宮人寥寥,像荒郊野嶺一般沉寂。
百裡策輕勾了唇角,冷冷一笑。
他手下的人早已替他推開了宮門,他緩緩走了進去,便聽見一道蒼老嘶啞的聲音幽幽傳來:“本宮不是說過,無事不可入我鳳鸞宮麼?是誰!”
百裡策輕輕一笑,便說道:
“自然是您的兒子啊,母後。”
他特意咬重了“兒子”這個詞,滿意地看見了王後臉上浮起了扭曲的神情出來,她死死盯著百裡策,瞠目欲裂,目光似能噴出火來一般:“本宮認出來了,你是哪個賤人的孽種!”
“看來母後這麼大了,還沒能學會說話,來人,掌嘴。”
百裡策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皆是淡淡的,可他手底下的人下手卻又快又狠,不過飛快的“啪,啪。”兩聲,往後的臉已經腫的像饅頭一樣高了。
“混賬東西,你竟敢打本宮!”
“再掌嘴。”
像是故意逗弄王後一般,他語氣還是淡淡的,彷彿從未將王後的怒火放在眼裡一樣,他只是欣賞著王後被掌摑的狼狽模樣,繼而淡笑著說道:“母後如今可明白了?”
王後猶恨恨盯著他,眼中猩紅一片,卻強裝鎮定:“本宮該明白什麼?”
“自然是明白,如今這宮裡,到底聽誰的了。”
百裡策踱步到王後身邊,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很是好聞。他便嘆了口氣說道:“你到如今,難道還以為自己是當年那個將軍府的小姐了麼?還能做得出來闖進別人宮裡殺人的事情出來了麼?如今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可能動得了我分毫?”
“你們衛氏皇族,鮮廉寡恥!武將在邊疆替你們打天下,可你們卻在背後捅他們女兒的刀子!無恥!”
王後說著就要向百裡策沖過去,可百裡策帶來的人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她徒勞地在椅子上怒吼,百裡策去一臉無可無不可的模樣。
“難道我母妃就該被你屠殺麼?”
提起早逝的楚夫人,百裡策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痛色,他皺著清雋的眉頭,厲聲說道:“你這蛇蠍婦人!你既不滿我父王,何故尋我母妃!我母妃何辜!我當時年幼,又何辜!”
“這都是你們的命!”
王後忽然笑了起來,她笑地癲狂而又絕望,她似乎明白,這次大王子有備而來,而孃家也似乎沒有人再能救自己於水火了。
她大聲的笑著:
“你憤恨又有何用?那賤人早已經死了,你又能奈我何?”
怒火染上百裡策的眸子,不過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十幾年的異鄉生活,讓這個少年過早的學會了隱忍,他早已經學會不被憤恨磨滅了理智。
他又淡淡笑了:
“我明白你是什麼意思,你不過就是想激怒我,想我給你個痛快。可我偏不。”
他轉身盯著王後,終於在這個女人的眼中看到了無邊的恐懼,他笑著,慢悠悠說道:“母後,我聽說京郊的一塊地上,有人養了一群獵狗,那獵狗是山狼與家犬的雜交,性子猛烈。”
王後睜大了眼睛,似乎猜到了少年未出口的話語是什麼,她抖抖索索,結著說道:“我是你母後,你不能……”
“來人,把王後拖到京郊,去喂那群獵犬。給本王記著,必須要活著扔進去,連一根骨頭都不能出來,你們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