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帶她看過大夫?”
細細聽來,這聲音中竟還有些失落,那種落寞失意,淡淡掩飾在了句子的尾端。
李婆婆連忙說道:
“自然是去看了大夫的,可是大夫說了,翠花腦袋磕的狠了,怕是……”
“怕是如何?”
楊桓的聲音,明顯帶著顫抖。大敵當前他都未曾怕過,可今日卻因為一個鄉野村婦的一句話,而驚疑不定。
“那大夫說,翠花……她怕是治不好了。”
如遭雷擊。
治不好了?什麼叫治不好了?
所有的念頭都湧上了心頭,楊桓幾乎是倉皇地撲向了那話的眼睛。
無喜無怒,無憂無懼。
那是他的清璇啊,任憑簡陋的外衣,也不能掩蓋她的靈氣。
是她不願意與我相認了麼?
楊桓心中忐忑,卻仍堅定的對清璇伸出了手,他發誓,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松開手。
可清璇卻歪了腦袋,拿著一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看著她,聲調如同孩童一般,疑惑不解:“你是來陪我玩的麼?”、
楊桓莞爾,苦笑。
是了,她被摔壞了腦袋,竟然連他也不認識了。本以為要面對清璇的失望與憤怒,可到頭來,卻發現,清璇竟將從前的往事,都一併忘了。
既已經忘了前塵,又何來的失望與憤怒?
幾日之後,舉國同慶。
小皇帝蘇炎為了慶祝丞相終於找回了失散已久的婦人,特意在他與沈家小姐大婚那日加封楊桓微“一字並肩王”,準許楊桓入朝不拜,可帶兵器。
楊桓也不可無不可的模樣,並未有多激動。
他只是淡淡笑著,拿了花樣給清璇看,溫柔的說道:“阿璇,你看這個布料,可還喜歡?你要是中意,大婚的禮服便就用這個料子了。”
清璇腦沒好,想問題還不是很清楚,她小狗一樣的,伸手摸了摸料子,屏氣凝神,小腦袋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楊桓等了一會,忽然聽見清璇嚴肅的說:“你……不能……叫我……璇。”
她說話說不利索,連自己的名字叫的也模糊,楊桓失笑,也就由著她去了,他笑道:“嗯,不叫你清璇,那叫你什麼?”
清璇又想了想,利索的開口:“翠花。”
楊桓費了老大勁忍著笑,又說道:“好,以後叫你翠花,那翠花看看,喜歡那個布料做喜服?”
清璇又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楊桓在說什麼,她皺了眉頭,忽然指著一塊布料說道:“那個……大牛喜歡……”
哼。
楊桓簡單粗暴的將清璇指的那塊布料扔下去,拒絕:“不行!”
大牛是個什麼東西,本相管他喜歡不喜歡!
楊丞相不服氣,到外面透氣去了。
然而到了外面,楊桓還是高興不起來。
因為沈天樞正愁眉苦臉的看著他。
楊桓很愁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對沈天樞說道:“大哥,難道你的心情,比本相還差麼?”
沈天樞也學他的模樣深深嘆氣,語氣哀求:“我說妹夫,你能不能把那個明珠給我扔回去,她身為南疆巫族族長的長女,在我大商逗留的時間,是不是有點長了?”
話音剛落,兩人便同時聽到了一聲尖叫:“沈——天——樞——”
聲音之尖利,連府裡面枇杷樹上的鳥都尖叫這飛走了。
沈天樞一臉的生無可戀,卻強行挽了一個笑出來,回頭,佯裝驚訝地看著對面的來人,說道:“呀,這不是明珠小姐麼,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