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桓還沒回來,清璇便有些無聊。
清璇如今孩子心性,待不住了,便拉著紫珠白玉在丞相府裡逛著玩。清璇走在後花園的蓮湖上,一蹦一跳的,從白玉手裡拿些魚食撒入湖中,看一尾一尾的錦鯉爭相奪食,樂不可支。
正在這時,清璇看見湖面的倒影上,影影綽綽的多了一抹影子。
清璇疑惑,抬頭一看,竟是蘇敏。她穿著一身的青色,看起來倒是溫婉。只是她眉宇間有些慌亂,不知何故。
清璇暗想,難道是楊桓上次懲罰與她,她留下了心理陰影,所以見了自己便緊張了?
想想又覺得不對,若是這樣,她也犯不著特地拐到蓮湖上和自己打招呼,遠遠地避開不就好了?
清璇歪著腦袋打量蘇敏,便看見蘇敏挽唇一笑,說道:“上次的事,都是我不好,誤會了妹妹,還請妹妹不要和姐姐一般見識才好。”
清璇略略點頭,原來是這樣,是她害怕自己不答應原諒她,所以緊張嗎?
她便隨意說道:“你不必放在心上,我都差點忘記這件事了,你往後也不必叫我妹妹,說我名字便好。”
這姐姐妹妹一通亂叫的,總覺得兩人都是楊桓的後宅,嘖嘖,想著就起雞皮疙瘩。
蘇敏果然改了稱呼,一臉的誠懇:
“那清璇妹妹既已經原諒了我,能否讓我去你屋裡喝杯茶呢?如此一來,誤會消除了,我心裡的愧疚之感也能少些。”
清璇微微偏頭,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
蘇敏便被清璇看的心裡一緊,好似被清璇看破了心中的想法似的。
倒是紫珠脾氣火爆,出口就帶刺:
“郡主這話說的實在是巧,偏生我們姑娘侍候丞相,就住在碧松院,也不曉得丞相願不願意你進來。郡主那些事情做了便做了,到頭來又要我們姑娘原諒你,讓你愧疚少些,是什麼道理!”
蘇敏的臉上便立刻顯出一抹濃重的緊張之色,似乎是很害怕清璇會拒絕她這個要求似的,她連忙說道:“清璇妹妹,我……我是真心道歉的,我知道錯了,妹妹你看……”
看蘇敏這模樣,清璇倒樂了,她玩心上來,倒還真想看看蘇敏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於是便仰起小腦袋,笑道:
“可以啊,你跟我來吧。”
墨雲低垂,風起雲湧。南疆的天氣彷彿因為一封帶了火漆的信而異動了起來。
京城的信使將皇帝的親筆密信交給了鎮南王,詳細地複述了皇帝殷切的囑託,鎮南王卻面色沉沉,有些猶疑。
大雨傾盆,屋外光影晦暗,烏雲彷彿遮擋了一切的光亮。鎮南王應付了信使兩句,便心事重重地向書房走去。
迴廊漫漫,驟雨落於兩側的花木,噼啪作響。
這雨來的極大,小廝在前面提著燈籠,鎮南王嘆氣,問道:“世子可在?”
“回王爺話,世子今天一直在書房裡,未曾出來過呢。”
鎮南王便點點頭,加快了步伐,狂風吹的他廣袖翻湧,飄來的雨滴沾濕了他的衣角,他也毫不在意。
直到到了書房,他推開門,看見了門裡的那個少年。
世子正臨窗觀雨,他一身玄色,如墨的長發不過用一根金簪別住,如墨的長發便這樣垂在身後。
他就那樣站著,卻彷彿與窗外無邊的墨色融為一體似的。
鎮南王見了他,居然還有些拘束,他輕咳一聲,才說道:“京城裡來信了,皇帝召我們進京,說是要制衡楊桓。”
他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世子的回應,正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回答之時,卻看見他微微地轉身,露出了側顏,那劍眉入鬢,眸若星燦,嘴角勾起的一抹似笑非笑,令人不寒而慄:“那父親,是想去還是不想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