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以後會對視力造成影響。

心中猛的一驚，她放下書，望向窗外，已經開始了嗎？

每天帶著假發，其實這半年她都差不多忘了自己在生病。

她拿出櫃子裡半塵封的電腦——畢業後她大部分的娛樂是看書已經很少用它了，她開啟存著她與林蘇照片的那個資料夾，螢幕上迴圈播放，一遍又一遍，她就抱著雙腿縮在椅子上，頭枕在膝蓋上一遍又一遍看著，淚流滿面。她刪了手機裡面和網上的所有照片，只在這裡存著，就是有時候特別特別想念的時候，這樣看看。

她其實已經閉著眼睛都能畫下來了，在什麼樣的場景，什麼樣的發型，什麼樣的服飾，什麼樣的表情，是牽著手還是搭著肩還是臉貼臉，已經刻在心裡了，她只想再看一遍，再多看一遍，再記得深刻點，如此而已。

突然，她啪的關掉電腦，眼睛不停的眨動，淚眼模糊中拿出紙筆，心中的思念躍躍欲試，彷彿要跳出來。

“林蘇……”

可剛寫下這兩個字，不爭氣的眼淚就掉下來，將紙也打濕了。

林蘇，與你分手後我再不敢對著電腦，旁邊的杯子有你的影子，螢幕有你的音容，甚至手指敲打鍵盤聲聽起來都彷彿是你在跟我說話。我放下電腦想用筆寫點對你的思念，可眼前又是你的笑貌，以前的快樂和痛苦都停滯在筆尖，於是也下不去筆了。我很快就看不見了，以後只能在心裡念你了，也只能這樣了。

夏言又住進了醫院，從眼前偶爾的模糊到半失明到完全失明，只用了四個月。

在很強的光照下眼前才有一個很微弱的光點。

“我今天紮了馬尾，是有個小小的蝴蝶結的彩色帶子綁的，灰白色大衣，裡面是襯衫，然後穿了黑色的褲子和靴子，書包還是昨天那個書包。”一進門賀菲軒就開始介紹自己。

“嗯，很漂亮。”夏言點頭。

自從看不見以後，夏言便要求賀菲軒告訴她她每天的裝扮，這樣她就能想象出她的樣子，彷彿就跟看見她一樣。

賀菲軒也很理解她，有時候連很小的細節也會跟她說。

賀菲軒將水果放下，剝了一個香蕉遞給夏言，自己靠窗坐著，拿出電腦放在腿上。

夏言坐在床上，眼睛眯起來，嘴角向下扯了扯，盡量顯得可憐兮兮，望著賀菲軒，語氣也很沉緩。

“軒軒，現在可以找個護工了吧，我都這樣了。”

賀菲軒手速飛快的做著她的課業，頭也不抬，“你不要裝可憐，這麼久了，就別再見異思遷了。”

夏言皺著眉嘟著嘴，像在鬧些小情緒，側躺下去背對著她。

賀菲軒終於抬了抬頭，“你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狀態不錯。”

夏言將枕頭墊高，雙手抱頭半躺著，“我是在抗議，抗議知不知道。”

賀菲軒沒理她。

過了一會兒，夏言又開口，“……唉，顧雲霽也是可憐，他會不會覺得你變心了？你這樣天天陪著我，他就沒意見，不吃醋？”

“他也那麼忙，我們晚上溫存就好了，誰要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你羞不羞呀！”

“有什麼羞的，我們都老夫老妻了。況且他是從心底的瞭解我。”

夏言坐起來下巴枕著膝蓋，然後抿著嘴笑，“謝謝你們。”

賀菲軒突然像想起什麼，抬頭看夏言，“對了，我不是最近才告訴他你的事嗎，他說想來看看你。”

夏言趕緊伸手做出阻止的手勢，“別別別，我還是挺在乎我的形象的，還是近幾年才有人說我漂亮……我現在禿頭的樣子很難看吧！”說完神色也暗了下去。

“咔嚓……”

夏言聽見手機相機的響動聲。

“我幫你照下來，你好了我拿給你看。”賀菲軒看著手機螢幕，喃喃的說：“其實也挺好看，人長得漂亮，就是什麼造型都撐得起來。”

說完眼神也暗了暗，又瘦了。

又過了一會兒，夏言問，“那個，林蘇——，他還給你打電話嗎？”

賀菲軒看了一眼她，“有段時間沒打了。”

“……哦。”

然後閉著眼睛又說，“要是再打電話，就告訴他我已經結婚了，對方年紀比我大幾歲，南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