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能力安全區醫治,但父親始終沒有放棄奶奶。
他時常會抓來偏方給奶奶服用,又或者是上天真的聽到了我的祈求,奶奶的身子雖然消瘦了許多,但病情卻緩解了,至少在當時看起來是這樣的。
每天起來,我都會到她的房間裡陪她說說話,大多時候都是她在說,我在聽。
雖然沒多少話聊,但我沒有再跟她吼過。
過了一個開心的年後,阿爸又重新出海捕魚了。
這次出海捕魚回來,阿爸出奇地沒往家裡捎一麻袋的魚回來,反而神神秘秘地抱著一塊黑色石頭回來。
當時我正在陪奶奶聊天,瞧了一眼也並未在意,後來便聽見姆媽和阿爸的爭吵聲。
又過了半晌,阿爸耷拉著臉把我叫了過去,然後把那塊黑色石頭遞給了我。
這時我才注意到這塊石頭像是一塊斷裂的石碑,方方正正的,一塊小枕頭的大小,並不大
但奇異的是這塊石碑渾身玄青色,其上還有看不懂的紋理字元,沾著泥沙,散發著魚腥味,年代好像十分久遠了。
我接過石碑,猝不及防之下差點摔倒在地,幸虧父親早有防範,即使托住了我。
這個還被小臂長的斷碑竟然有幾十斤重!
“嘿嘿!”父親見我驚訝得合不攏嘴,得意地笑了笑,說道,“這是我們從海底撈出來的,我當時一瞧就知道是個寶貝,毫不猶豫用這一次分發的魚換來了它。你姆媽這個婦道人家沒頭腦,見識短,還讓我把這寶貝給扔掉。兒子,你偷偷把它藏起來。”
我雙臂用上力氣,將石碑翻來覆去地端詳著,這個石碑上面的文字都是未曾見過的,或許真是個寶貝。
“但這個有什麼用呢?又不能填飽肚子。”不過在這個問題上,我還是和姆媽站在統一戰線的。
阿爸顯然也不知道這個石碑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至於用處,他就更不知道了,反正肯定是不能吃就對了。
事實上,我能看得出,他當時也十分後悔了。
他揮了揮手便大步走開了:“隨你吧,想扔就扔!”
雖然不能吃,但我也沒把這個神秘的斷碑給就這樣扔掉。
我用水把他上面的泥沙和魚腥味都洗掉,正好可以把它當個石枕來用。
不知從哪天起,我開始每夜做夢,但醒來後有完全記不清夢見了什麼,只能模糊的記住一些感覺。
每次醒來腦袋都脹脹的,好像多了什麼多西,但我也不清楚到底多了什麼。
我隱隱地明白是那個神奇的斷碑
那時候,我每天都很疲累,要睡很久,害得阿爸和姆媽都誤以為我病了,好在我清醒的時候還是生龍活虎的。
就這樣又過了兩年,奶奶的身子越來越糟糕了,死神終究還是沒放過她。
最後她只能躺在床上,連最簡單的吃飯和排洩都成了問題。
我每日守在床邊,看著她日益虛弱,眼皮越來越耷拉,面色越來越差,眼珠子已經是一片昏黃,彷彿生命正有形的從她身上一絲絲抽離,我卻無可奈何。
好無助。
好無助啊!
最後奶奶都認不出我了。
直到那一天,還在熟睡的我只聽得到一聲巨大如牛吼的聲音,接著便是漫天的水。
水浪捲起百丈高,咆哮著朝著村子襲來,瞬間便吞沒了臨近海邊的房屋,下一瞬便來到了我的面前。
我親眼看著阿爸和姆媽被巨浪瞬間捲走,接著是姐姐,我跳下樓,想前去撲救,但他們都已經沒了蹤影。
我不顧一切地衝向奶奶的房間,想抱著奶奶逃跑,雖然她已經認不清我了。
突然虛弱的她不知從哪噴發出這樣一股力量,溫柔地抱住了我。
“孫子啊!快跑!”
巨浪瞬間摧垮了房屋,我卻寧願就這樣死去。
我緊緊的抱住了奶奶:“如果真的有投胎的話,眼睛一定要擦亮點,找個富貴人家,享受人生,不要受那麼多苦了,等我再去做您的孫子。”
奶奶的頭重重地在我肩頭一磕:“我倆還會再碰面的,約定好了的。”